骨髓增殖性疾病包括骨髓纤维化、真性红细胞增多症、原发性血小板增多症,慢性粒细胞白血病。这组疾病多有肝脾肿大为其共同特征。祖国医学根据其临床表现,多归属于“积聚”“血瘀”“癥积”“虚劳”范畴。《诸病源候论.癥积病诸候》中说:“癥瘕……其病不动者,直名为癥……瘕者,假也,为虚假可动也。”这组疾病肝脾肿大,形迹明显,部位不移,故属癥积之类。其发生多与七情内伤,饮食失节及感受邪毒,气血瘀阻等因素有关。病机多为七情内伤,饮食失节导致脏腑功能失调,正气虚衰,邪毒乘机侵袭,扰乱气血,气血瘀阻经络脏腑之间,日久发为癥积。正如《灵樞.百病始生》云:“夫百病始生也,皆生于风雨寒暑,清湿喜怒……传舍于肠胃之外,募原之间,留著于脉,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积。”膈下逐瘀汤首见于清代著名医学家王清任所著的《医林改错》。王清任在他的著作中, 着重强调了解剖学在医学上的重要意义。他说: “著书不说脏腑, 犹如痴人说梦, 治病不明脏腑, 何异盲人夜行。”但从现代学的发展来看, 他的真正学术价值在于对中医瘀血病理学的贡献, 尤其在临床实用价值极大。王氏在他的著作中, 论述疾病时说: “无论外感内伤,不能伤脏腑,不能伤筋骨,不能伤皮肉,所伤者无非气血。”并指出有的医生治病,“始而滋阴, 继而补阳, 补之不效, 则曰虚不受补”,不知“皆是瘀血之证”。理论上强调治病以气血为主,“治病之要诀, 在明白气血”,气有虚实,血有亏瘀。因此他论述疾病及辨证处方时, 多从瘀血入手, 认为人体百病, 大多由于瘀血引起, 所以识病要做到: “审气血之荣枯, 辨经络之通滞”; 用药要遵循“能使周身之气通而不滞, 血活而不瘀, 气通血活, 何患疾病不除?”治则不出活血化瘀、理气行瘀、补气行瘀。并把人体大体划分为三个部分: 即头上、胸中、膈下三部分。由此创立了三个相应的方剂: 通窍活血汤、血府逐瘀汤、膈下逐瘀汤等为主的活血方剂共33首, 主治各类瘀血病证50余种, 包括内科的五脏及免疫性疾病、外科的外伤、脱疽、妇科的月经病等。膈下逐淤汤对于治疗膈下或少腹血瘀之证有显著作用,临证时,多用于血瘀所致的胁痛、腹部胀痛、气滞血瘀等,为现在常用的活血化瘀方剂之一。方中桃仁、红花、当归、川芎、赤芍、延胡索、丹皮、五灵脂能活血化瘀,丹皮又能凉血清热,以除瘀热,伍当归滋养阴血,使瘀去而不伤正,又佐香附、枳壳以疏肝理气和辛香温散的乌药以行气散寒,且乌药兼作引经药,能使药性下达腹中,诸气药旨在气行则血行,最后配以甘草调和诸药。全方配伍严谨,具有显著的祛瘀止痛、行气活血之功。加减本方主治膈下瘀血之证。根据MPD这组疾病特点,在疾病早期,以实证为主,正气尚未大虚,以攻为主,组方以桃仁、红花、生地、川芎、赤芍、当归、五灵脂、元胡为活血化瘀基础,枳壳、香附理气行瘀,当归又能滋阴补血,中期则多以标本兼顾为主,若病人患病日久,多为正虚标实,以扶正为主,加用太子参,炒白术补气扶正。患病日久脾大明显者,加用水蛭破血消瘀。生姜,大枣顾护脾胃,养护后天之本。本方取效的根本机理: 除了明辨在气在血的瘀血病理外, 还要对其原方中的血药与气药配伍有深刻领会。因为王氏创制这些方剂时就提出许多疾病的发生与气血失调, 气血瘀滞密切相关, 致使人体气机失调,疾病发生,并强调瘀血致病最多。一旦这些证侯出现就是用其方取效的关键所在。所以他的逐瘀汤类方剂的君臣佐使配伍, 多以血药与气药有恰当的配伍。例如血府逐瘀汤中桔梗、柴胡、枳壳等药不但理气行气, 而且有引诸血药上行胸府及头目之效; 而膈下逐瘀、汤中乌药、香附等药不但行膈下之气, 而且引诸血药走入膈下直达病处。这些充分凸现了中医学理论:“气为血帅, 血为气母; 守气者血, 运血者气; 气行则血行, 气滞则血瘀”的气血辨证思想。所以在运用血药的同时, 不要忽略气药的正确配伍, 在疑难病治疗中尤要注意。
过敏性紫癜是血管性紫癜中最常见的出血性疾病,是一种变态反应性无菌性毛细血管炎。其表现是以皮肤紫癜为主,常伴有关节炎,腹痛及肾炎等症状,少数还有血管神经性水肿。根据其症状祖国医学属于“血证”“斑疹”范畴。在《丹溪心法》中云:“斑者有色点而无头粒者是也”。是由邪热壅盛,溢于皮肤而成。“疹浮小有头粒者,随出即收,收则又出是也”。多由风热郁滞,内闭营分,从血络透发于肌肤所致。本病的皮肤表现,初期皮疹较小,高出皮肤,触之碍手,近乎于“疹”,之后逐渐变成大而平坦的“斑”,具有双重特点。部分患者在病程中又兼有便血、尿血等出血征象,故又属于“血证”范畴。本病的发生与外感风热、饮食失节、淤血阻络等因素有关。病机为风热毒邪侵袭腠理,深入营血,燔灼营阴;或素体阴虚血分伏热,又复感风热,风热与血热相搏,壅盛成毒,致脉络受损,血溢脉外。正如李用粹在《证治汇补》中云:“热极沸腾发为斑”,“热则伤血,血热不散,里实表虚,出于皮肤而为斑”。离经之血即为瘀血,本病常伴腹痛、关节疼痛,表明本病有瘀血存在,尤其反复发作者更突出,如《血证论》中所云:“凡物有根者,逢时必发,失血何根,瘀血即其根也,故反复发者,其中多伏瘀血”。热毒亦可致瘀,《圣济总录》中载:“热毒内瘀,则变为瘀血”。血虚则脉络失养,气虚则统摄无权,故出血。本病以实证居多,虚者少。风热毒邪是常见病因,病初多为热伤脉络,稍久即以瘀血阻络为多。经久不愈常耗气伤血,则见气虚血亏之证。临床辨证分为三型:风热伤络型,此型病程较短,紫癜色红或红紫,皮肤瘙痒起风团,身热面赤,五心烦热,咽红肿痛,口渴,尿赤便干,舌质红苔黄,脉数。瘀血阻络型,多病程长,反复发作,紫癜色紫暗,关节痛腹痛,皮肤粗糙,舌体暗或有瘀斑,舌苔白或薄黄,脉涩或弦。气虚血亏型,紫癜反复,迁延不愈,隐约散在,色浅淡,劳累后加重,神疲倦怠,心悸气短,舌淡红,苔薄白或少苔,脉虚细。针对过敏性紫癜皮肤紫癜分批出现,此起彼伏,变化莫测,关节肿痛发无定处,时有皮肤瘙痒,符合:“风者,善行而数变”及“无风不作痒的风性特点”。可考虑本病多有风热外感,上呼吸道感染特点,风热毒邪是本病发生根本原因,以中药双花,公英等解表利咽,清热解毒,凉血祛风。对于病史长,反复发作有瘀血阻络,血不归经者加活血化瘀。而患者紫癜反复迁延不愈,气血虚可加补气养血扶助正气。以姜枣顾护脾胃。病史迁延日久,正气亏虚,血瘀邪滞,气血虚瘀,营卫不和,以黄芪赤风汤扶正祛瘀,使周身之气通而不瘀,血活而不淤,气通血活,病情好转。
中医学认为,肾为先天之本。明代医家李中梓《医宗必读》说“未有此身,先有两肾,故肾为脏腑之本,十二脉之根,呼吸之本,三焦之源。”表明肾脏是人体生长发育的开端,是脏腑功能活动的本源。在生理功能上,肾藏精,“精”是人体的本源,《素问·金匮真言论》曰:“夫精者,身之本也。”《杂病源流犀烛》谓“盖血之源在肾”;《诸病源候论》指出“肾藏精,精者,血之所成也”等等。提示人身之气血由肾精所化生,肾精是生命发生的本源。肾主骨生髓。《素问·脉要精微论》言“骨者,髓之府。”肾的功能正常有利于骨质坚韧,骨髓充实。肾藏精,精可化气,即为肾气,气分阴阳。肾主生长发育,在五行属水,水宜满、不可枯,滋水为法中之主;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先后天可以相互资生,相互影响。病机缠绵,久病及肾,往往导致肾气虚弱、髓海空虚、肾精亏损而不能化血,必然出现气血虚弱,甚至阴虚及阳,出现阳虚或阴阳两虚。因而对于骨髓造血功能低下的血虚患者,通过补肾,补阴或补阳,达到补髓生血的目的。 因MDS临床表现常见神疲乏力、少气懒言、头晕目眩、心悸气短、嗜睡纳差、面色苍白等气血两虚证,又见午后低热或五心烦热、齿衄鼻衄、肌肤瘀斑瘀点、胁下积块、舌淡苔薄白,脉细弱或细数等证候,所以根据患者证候将本病归于“虚劳”“血证”“癥积”等范畴。目前经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血液学专业委员会举办“常见血液病中医命名规范化研讨会”后,提出MDS中医病名为“髓毒劳”。针对髓毒劳中医证候学特征以乏力、气短、面色苍白、发热、出血为主的特征,可认为髓毒劳发病病机在于素体正气虚损,复感毒邪,毒邪内蕴,伏于精血骨髓,因毒致瘀,毒瘀互阻,精血生化失司,导致精亏血少,形羸气弱,呈现一派虚损之象。其病机特点为虚实夹杂,邪实正虚,以邪毒瘀滞为本,并贯穿于疾病的始终,正气亏损为标。 紧抓髓毒劳病机特征,运用青黄散,解毒化瘀生血,改善骨髓正常造血。青黄散由雄黄和青黛组成,雄黄、砒石和砒霜是含砷中药制剂的主要原料,雄黄主要成分为二硫化二砷(As2S2,As4S4),辛、苦、性温,有毒,归心、肝、胃经,具有解毒杀虫、燥湿祛痰、截疟的功能。青黛,咸,性寒,归肝、肾经,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消斑,清肝泻火功效,其有效成分靛玉红据现代研究具有抗菌及抗肿瘤作用。两药配合组方相辅相成,增加解毒功效的同时,寒热并用,互为佐制,制约和消减彼此毒性,可使整体药性趋于平和。组方后具有解毒化瘀之功效。具体治疗上除予以青黄散外,以补肾填精,健脾益气为法则,辨证加减化裁施治,配合西药司坦唑醇或十一酸睾酮维持治疗。整个治疗方案中青黄散如同君主之领,统领诸药,深达骨髓,化瘀通络,驱邪外出,推陈致新,给汤剂益气补血创造条件。临床疗效的显著也说明此方案的有效性。以砷剂青黄散为主治疗MDS取得肯定临床疗效。MDS中医病名为“髓毒劳”,髓毒劳属邪实正虚之证,以邪实为本,以气血阴阳虚损为外在表现,具有虚实夹杂,以实为主的特点。瘀毒为邪实,故以青黄散解毒祛瘀获效。我们已在2006年(31例)、2008年(55例)、2011年(124例),2012年(30例MDS-RAEB长期存活)连续报道青黄散+健脾补肾汤药为主综合治疗MDS的疗效结果,具有确切的临床疗效。
免疫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以皮肤,粘膜或内脏出血为主要临床表现,涉及中医病证范围很广,包括了中医整个血证门类。其病因可概括为外感和内伤,病机可概括为外感邪热,血热妄行;脾气虚损,气不摄血;脾肾阳虚,统摄无权;肝肾阴虚,虚火上炎;瘀血阻络,血不循经。急性型多因外感热毒或热伏营血,以至火盛动血,灼伤脉络,迫血妄行而发病,临床以实证为主,病位多在肺卫,少数在胃或肝。部分实证病例随病情发展,火热之邪耗气伤阴可转为慢性。多数病例开始即为慢性,肝脾肾虚损为其发病基础,瘀血贯穿疾病始终。慢性型急性发病期以本虚标实为特点,多因外感或过劳诱发。本病易虚实共存,虚常见有阴虚,气阴两虚和脾肾阳虚;实常见热和瘀,偶可见湿。但在临床上反复使用激素治疗无效或复发的病人,在服用激素期间呈现阴虚火旺之象,停用后多出现脾肾阳虚症状。 单纯西药治疗本病有停药易反复发作,治疗效果不满意,毒副作用大等弊端,西药治疗疗效有限,最终多因耐药或因副作用不能耐受而不能坚持使用。 张仲景将桂枝汤列于众方之首,柯韵伯称之为“群方之魁”,《类经》指出:“人身不过表里,表里不过阴阳,阴阳即营卫,营卫即血气。”凡病,无论表证、里证,都是阴阳失调的结果,其治疗总是“谨查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桂枝汤调和营卫,是以调理阴阳为本,滋阴和阳。《医宗金鉴》云:“桂枝君芍药,是于发汗中寓敛汗之旨,芍药臣桂枝,是于和营中有调卫之功”。方中桂枝辛温,助卫通阳;芍药酸寒,益阴敛营。生姜辛散,佐桂枝守外;大枣甘缓,助芍药济内;甘草甘平,走卫而温,入营而滋,调和诸药。所以其内含桂枝甘草汤,以辛甘化阳;又有芍药甘草汤,酸甘化阴。阴阳和,则表里皆和。故桂枝汤不但疗外感,而且治杂病,正如徐灵胎所说:“此汤表证得之为解肌和营卫,内证得之为化气调阴阳。” 使用桂枝汤加减治疗紫癜,是以平和之药调理营卫,顺势利导、调整阴阳偏胜,重视重建和恢复人体自身抗病能力,达到“气”之和,求得人体这个自组织的开放性复杂巨系统的“有序”。同时也通过方中桂枝,姜、枣、甘草等食品,健脾开胃,顾护后天之本,达到调理营卫阴阳之目的,使正气充盛,邪气无所停留。正如章虚谷所说“此方立法,从脾胃以达荣卫,周行一身,融表里,调阴阳,和气血”,“故无论外感、内伤,皆可取法以治之”。对于多数难治性紫癜病人,病情反复,久病必肾虚,故以虚证为主,治疗时多加用益气补肾之品,以达到治疗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