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早期肺癌的病人越来越多了,而且越来越趋向于年轻化。最近郑医生接诊的一个右下肺结节,手术做了。混合实性腺癌,22mm,无淋巴结转移,四十出头。从分期上来说,妥妥的早期,手术切了就可以,不用做术后辅助化疗。她很纠结,在做不做基因检测的问题上。做基因检测的目的是什么?肺癌一旦突破基底膜,就存在复发的风险。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在面对存在复发风险的肺癌时,我们每个人的处境像极了狼牙山五壮士。面对一波波爬上来的鬼子(复发的肿瘤),我们只能一波波的打压下去,才能获得喘息的机会。这时候,武器就很重要了。在2009年之前,我们只能依靠放疗和化疗,因此大抵效果不好。但是,经过多年的发展,我们已经拥有了靶向治疗和免疫治疗两个重要手段,治疗效果也比原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只有当小米加步枪全部变成飞机加大跑,我们的狼牙山,那个最后的高地,才有被彻底守住的可能。但是,世界就是不公平的,虽然医疗水平进步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平等享受。靶向治疗或免疫治疗都是有条件的。不加选择胡乱用药,很容易在没有获得疗效的情况下,却白白遭受副作用,即被药物反噬。而基因检测的目的,就是评估每个肺癌患者具不具备这种条件。提前做好基因检测,可以提前摸好条件,一旦考虑复发,就可以有效指导用药。所以,对这部分患者来说,基因检测的目的,是指导复发后用药。简单说来,因为可能复发,所以先做个检测备着。等复发以后再做行不行?基因检测一般都是很贵的,一次动则1w+,现在最先进的MRD检查甚至要2w+,而且没得报销。因此,有很多病友心里会犯嘀咕:“那既然我现在做了也指导不了这次用药,那就我以后等复发了,需要用药的时候再做不就完了,现在做有什么用?”这个观点,在逻辑上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真实情况往往不如人预想的那么理想。这里有两个最关键的干扰因素:一是时间、二是复发。在时间方面,早期肺癌目前手术完治疗效果是不错的,一般控制个几年是没问题的。目前的标本基本都是由石蜡封存的。经过长时间的保存,标本中的遗传信息并不会一直保持不变,简单说,就是会降解。最近,上海一位学者比较了2010、2015和2017年经由石蜡保存的子宫肌瘤标本,并提取其DNA进行分析。结果显示,保存时间更长的标本中的DNA降解更明显,提取出来的浓度更低。因为研究是2018年开展的,因此2017、2015、2010对应的保存时间分别是1年、3年和8年。如下图显示,保存时间更长的标本中的DNA降解更明显,提取出来的浓度更低。当以保存1年的DNA浓度为参照,保存3年和保存8年的标本其DNA浓度分别只有1年状态的80%和63%。而这些降解的DNA,势必会影响基因检测结果的准确性。简单说来,最有可能导致的一种误差,就是本来存在的一些突变,因为含量少被降解了,然后测不出来了。所以,基因检测报告上,都有这么一句话:“本次检测结果,仅对本次送检标本负责”。你送来的是啥样,我测出来的就是啥样,至于这个是不是你的真实情况,真的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但是,测得不准、漏测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状况就是标本直接被打回来。因为标本放太久了,不合格,根本测不了(不敢测)。在郑医生认知范围内,国内绝大部分头部基因检测公司,不接受保存3年以上的石蜡标本。所以,这一下就尴尬了。因为早期肺癌手术效果基本都比较好,三五年不复发常有的事,结果等到将来要用的时候,你却告诉我,标本不能用了。第二个关键的因素,是复发。郑医生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临床上,在没有取到病理标本获得绝对的病理诊断之前,任何的复发都是基于临床诊断。什么叫临床诊断?就是临床医生基于自身的临床经验以及患者的临床表现给出的诊断。这是有误差的。大专家可能大意失荆州,小医生也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因为,生活不是京剧,每个人都能带着脸谱上来,好人坏人可以一下子分清楚。肿瘤治疗也是一样。从理论上来说,一个复发型肺癌,在刚开始复发时就开始干预处理,那疗效应该就是最好的。但问题就是,这时候的复发病灶,它可以像炎症、像感染、像正常肺组织,但就是不像肺癌。甚至有一部分,影像学上没有明显的病灶,唯独肺癌标志物不明原因的异常升高。那怎么办?有人说,那就切下来看看。但是,一个人的肺组织都是有限、不可再生的,不可能因为一点点怀疑就去大动干戈切切切。也有人说,那就打化疗。但是,化疗药都是有反应的,有的反应还很大,盲目打化疗会严重影响个人的身体素质和免疫力。打对了,复发压下去,打错了,复发快起来。你敢赌吗?宁杀错不放过的治疗策略,在绝大多数临床医生看来,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跟自杀差不多。因此,临床上会采取一种更加稳妥的方法,就是密切随访观察。简单来说,就是复查的再频繁一些,等这些复发病灶长大了,看起来更像肺癌了,医生心里更有底了再处理。这时候,如果提前做了基因检测有靶向药吃,那就不一样了。因为绝大多数的肺癌靶向药副作用小,吃下去反应不大,但是却很有效果。因此,很多医生在面对这种模棱两可的状况,即虽然不能完全排除复发却又担心过分保守的随访导致病情进展,会推荐尝试吃一下靶向药再看,也就是诊断性治疗。这时候,那份当初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基因检测报告,意义一下子就凸显起来。郑医生门诊就有一个早期肺癌术后患者,在术后3年左右出现了CT上的混合磨玻璃改变,合并有CEA不明原因升高,最高超过20,不能排除复发可能。但是,他术后做了基因检测,有EGFR突变,于是我就给他尝试吃了一段时间靶向药,结果病灶退缩,CEA回落。自此以后,这个病友就用CEA配合CT进行随访,迄今为止已经断断续续吃了快2年。所以,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可以说,早期肺癌做基因检测,为的就是给自己留一个后手。在抗击肺癌的过程中,如果每个人的手里都能多一把武器,那底气自然可以充足很多。所以,现在回到我们最初的那个问题:早期肺癌,到底要不要做基因检测?(这里的早期肺癌特指不用术后化疗的那种,即IA期及部分的IB期肺癌)郑医生有如下建议:如果本身病理类型是原位腺癌或微小浸润性腺癌,那么这类患者基本不会复发,因此基因检测是完全可以不用做的。如果本身病理类型是绝大多数的浸润性腺癌,那就要看个人的经济条件了。如果经济条件尚可,不至于做了以后影响日常生活,那就做吧,多抓一手牌,打起来更放心不是?但如果本身经济条件就不好,手术又掏掉家里的绝大部分积蓄,甚至贷款手术,再做基因检测会严重增加家庭经济负担,那就别做了吧。总结起来,基因检测做不做,看病情需要,也看经济条件。最后,那个纠结的病友结合自身拮据的经济条件,没有做基因检测。我觉得她做的对。眼前的状况都尚且自顾不暇,何必想那些几年以后才可能发生的问题呢?“白刃加胸,不计流矢”,你说对不?
在我国,风湿性心脏瓣膜病发病率高,而传统外科手术方式是心脏瓣膜置换。无论机械瓣还是生物瓣,均有其弊端,比如抗凝并发症(出血或血栓等),瓣膜衰败等,使很多患者对手术望而却步。近二十年以来,孟旭教授提出了风湿性二尖瓣修复“四步法”的最新理念,并致力于风湿性瓣膜修复手术的推广,造福了数以千计的风湿性心脏病患者。近日,我们治疗组在孟教授的主持下,2天内有4例风湿性瓣膜修复患者康复出院,其中既有70多岁的老年人,又有30多岁的年轻人,即避免了长期抗凝,又最大程度保留了左心室功能,收到了满意的临床效果。 病例1,游女士,73岁,上海市人。40年前发现风湿性心脏病,20年前即有医院建议做心脏换瓣手术,3年前开始心衰加重,但出于对换瓣手术的担忧,一直保守治疗。近期听说可以做瓣膜修复,所以来到我们医院住院。心超检查发现二尖瓣轻度狭窄(瓣口2.5平方厘米),中重度反流,三尖瓣中度反流。动态心电图提示,频发房性早搏,短阵房速。安排做了二尖瓣修复+三尖瓣修复+左心耳缝闭术,术后恢复顺利,复查心超,二尖瓣、三尖瓣均为轻微反流。出院后到心脏康复科进一步治疗。病例2,宋女士,43岁,四川省人。27年前发现风湿性心脏病,19年前行二尖瓣球囊扩张术,1年前因心衰症状,辗转就诊于多家医院,寻求瓣膜修复治疗未果,最后选择来我们医院做手术。术前检查二尖瓣狭窄(瓣口1.1平方厘米)伴轻中度反流,三尖瓣反流,阵发性房颤。安排做了二尖瓣修复+三尖瓣修复+房颤射频消融+左心耳夹合术,术后恢复顺利,复查心超,二尖瓣、三尖瓣均为轻微反流,心电图提示窦性心律。顺利康复出院。病例3,吴先生,34岁,福建省人。1个月前因发作性房颤,检查心超发现风湿性心脏病。为行风湿性瓣膜修复,来到我们医院。术前检查二尖瓣狭窄(瓣口1.2平方厘米),三尖瓣反流,阵发性房颤。安排做了二尖瓣修复+三尖瓣修复+房颤射频消融+左心耳夹合术,术后恢复顺利,复查心超,二尖瓣、三尖瓣均为轻微反流,心电图提示窦性心律。顺利康复出院。病例4,耿女士,47岁,山西省人。2年前出现阵发性胸闷、心悸,1月前加重,外院就诊发现风湿性心脏瓣膜病。辗转多家医院后,最终为行瓣膜修复,来我们医院住院。术前检查二尖瓣狭窄(瓣口0.9平方厘米),主动脉瓣中度反流,三尖瓣反流。安排做了二尖瓣修复+主动脉瓣修复+三尖瓣修复术,术后恢复顺利,复查心超,二尖瓣、主动脉瓣均为轻度反流,三尖瓣轻微反流。顺利康复出院。
杨先生,68岁,前两天精神矍铄地来门诊复查,高兴得对我说,现在家里基本什么活都能干,蹲下擦地板也不会觉得气短了。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刚接诊杨先生的情形,当时他心绞痛,心梗,心衰都很严重,用“命悬一线”来形容,毫不过分。杨先生的病情是这样的。2009年因“急性心梗,前降支闭塞”在外院急诊行冠脉支架术,2014年因“急性心梗,心源性休克”在外院冠脉造影,发现支架内再狭窄,再次植入支架,2018年因“反复心绞痛”在外院造影发现支架内狭窄,做了球囊扩张术。2019年因“反复心绞痛”在外院再次行球囊扩张术。2020年因“反复胸痛,端坐呼吸”再次行冠脉介入术。据杨先生自己统计,在11年内,他共接受了16次冠脉造影,3次冠冕支架植入,7次球囊扩张,并且手术效果一次比一次差,发病间隔一次比一次短,病情逐渐恶化。在此期间,杨先生和家人都没有想到还有冠脉搭桥这一治疗方案。杨先生在辗转多家医院后,最后来到了上海市胸科医院,当时吃饭等轻微活动都会引起心绞痛,并且很难平卧,稍躺平就会出现呼吸困难。经冠脉造影检查,发现前降支内支架狭窄95%,回旋支内支架完全闭塞。心脏彩超提示,左心室明显扩大(70/59mm),射血分数明显下降(30%)。在完善术前准备后,很快就为杨先生安排了冠脉搭桥术,为减轻创伤,手术在避免体外循环下进行。在麻醉医生和器械护士的配合下,我们为其搭了两根桥,分别向前降支和回旋支供血,术中测桥血管流量满意(分别为30ml/分钟和90ml/分钟)。术后杨先生恢复很顺利,出院后继续遵医嘱服药治疗。这次复查心超,左心室较前明显缩小,射血分数也明显改善。在2021年美国ACC/AHA冠脉血运重建指南中,在有症状的复发弥漫性支架内再狭窄,且有血运重建指征的患者中,冠状动脉搭桥术比再次冠脉介入术(PCI)更有助于减少复发事件(2a类推荐)。像杨先生,冠脉支架内出现再狭窄,反复冠脉介入治疗,耽误了很多时间,以至于心脏情况逐渐恶化,所幸最后选择了冠脉搭桥,及时扭转了病情的发展,获得了良好的治疗效果。
毫无疑问,肺癌是近年来治疗进展最快的恶性肿瘤。这里面,有两个层面的意思。第一个层面,是技术层面,即出现了更多更有效的治疗手段。而另一个层面,是理论层面,即对肺癌的生物学行为研究越来越透彻。这里面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多发肺癌。在过去,人们对于多发肺癌的理解,多是转移性的。简单来说,一个肺癌发展到后期,就会在肺内进行广泛的播散转移,形成双肺多发的转移结节。比如,下面这位,双肺的转移就呈现满天星状。病例分享|从满天星到全干净,他只用了一个月。但近年来研究发现,在多发肺癌人群中,有个群体很特殊。即尽管同时长了好几个恶性结节,但每一个都是独立起源、独立发展的。单拎出来,每个结节都是早期,治疗效果也都很好。但放一起呢?是的,每个都是小鬼,都好处理。但如果一下子遇到一群,那情况又如何呢?本文描述的多发肺癌,都是多源发肺癌,即每个肺结节都是独立起源,而并非转移所致。研究分享第一项研究来自2015年的<肺癌(LungCancer)>。从2004.1到2010.12期间,研究者纳入67名接受手术治疗的多发肺癌。手术方案包括:11例亚肺叶切除、32例肺叶切除、19例肺叶+亚肺叶切除以及4例双肺叶切除。基于术前主病灶的CT表现分为两组,即磨玻璃为主型和实性为主型。磨玻璃为主型,即CTR(实性成分百分比)≤0.5;实性为主型,即CTR(实性成分百分比)>0.5(包括1)。截止研究终点,两组生存结果差异巨大:主病灶磨玻璃为主型,5年总生存率95.8%;主病灶实性为主型,5年生存率68.0%。进一步分析显示,主病灶大小直接影响这个群体的治疗效果:主病灶最大径≤25mm,5年总生存率92.4%;主病灶最大径>25mm,5年总生存率53.6%。第二个研究来自2020年的<胸外科年鉴(ATS)>。研究纳入接受手术治疗且临床评估无淋巴结转移的多发肺癌272例。基于影像学上是否合并实性结节,将全组分为三个组:组1:无实性结节组,总共153例;组2:有1枚实性结节,总共81例;组3:有2枚实性结节,总共38例。数据显示,实性结节个数显著影响治疗效果:无实性结节组,5年总生存率 97.2%,5年复发率6.3%;1枚实性结节,5年总生存率82.1%,5年复发率29.9%;2枚实性结节,5年总生存率41.0%,5年复发率63.7%。第三项研究来自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的王俊院士团队,于2018年发表于<胸心血管外科杂志(JTCVS)>上。研究思路延续前篇研究,即探讨实性结节个数对多发肺癌的预后影响。最终,纳入96个接受手术切除的多发肺癌患者。其中,无实性结节24名、1枚实性结节35名、2枚实性结节37名。截止研究终点,无实性结节组,5年总生存率100%,5年复发率0%;1枚实性结节,5年总生存率68%,5年复发率19.5%;2枚实性结节,5年总生存率51.4%,5年复发率40.1%。第四项研究,来自2017年发表于<肺癌(LungCancer)>上的一项研究。研究纳入接受手术切除的临床I期多发肺癌患者,总共246例。基于影像学表现,将每个肺结节分为磨玻璃为主型(主磨)、实性为主型(主实)、以及纯实性(纯实)。基于此,将入组患者基于肺结节影像表现分为六组:主磨+主磨(n=73)、主磨+主实(n=54)、主磨+纯实(n=53)、主实+主实(n=12)、主实+纯实(n=20)、纯实+纯实(n=34)。预后分析显示:主磨+主磨5年总生存率:97.3%;主磨+主实5年总生存率:98.2%;主实+主实 5年总生存率:90.9%;主磨+纯实 5年总生存率:84.8%;主磨+纯实 5年总生存率:78.7%;纯实+纯实 5年总生存率:41.8%。在校正其他因素的情况下,纯实+纯实群体的死亡风险是其他患者的6.23倍。写在最后这一期,郑医生聊的是多发肺癌话题。前文中,依次列举了四项研究,涉及总样本量681例。所有研究都不约而同发现一个现象,即多发肺癌的手术效果,与术前影像表现密切相关。其中,第一项研究指出,主病灶呈磨玻璃为主型,预后最好;第二项研究和第三项研究则共同发现,当纯实性结节数量越多,效果越差;第四项研究则是在肯定前两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研究人群进行了进一步的细致分层,并给出了详尽的远期生存数据。2022年,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胸外科陈克终教授曾在<临床肺癌(ClinicalLungCancer)>上发表了一项meta分析,汇总分析了近年来发表的多发肺癌的治疗数据。发现,当多发肺癌均表现为磨玻璃时,其5年生存率达93%,当多发肺癌均表现为纯实结节时,其5年生存率仅为45%,而混杂存在时,其5年生存率为87%。古语有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即为众生命运。以此比喻多发肺癌的命运也是一样的。磨玻璃肺癌是天、是阳面,是希望蓬勃,是万般美好。实性肺癌是地、是阴面,是凄凄惨惨,是凶险异常。所以,如果你问我,多发肺癌患者的命数,到底在哪里?在磨,在实,在这两仪。
现在随着CT筛查的广泛开展,我们发现了各种各样的肺部结节,其中有一小部分会逐渐发展成肺癌。随着数据的积累,人们逐渐发现,尽管现有的循证医学证据都提示,早期肺腺癌的发展,可能是从非典型腺瘤样增生(AAH),逐渐过渡到原位癌(AIS)、微小浸润性腺癌(MIA),乃至浸润性肺腺癌的过程(IA)。但实际情况却是,并不是所有的非典型腺瘤样增生都会进展为浸润性肺腺癌。最直观的现象就是,同样是毛玻璃肺结节,为什么有的可以长期稳定,而有的却会在短时期内长大、实变,甚至具备高侵袭性。它们的幕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可能是基因。研究分享2015年,在<肿瘤学年鉴(AO)>上曾刊载了这么一项研究。研究者从2012年到2014年间,筛选接受外科手术切除的肺毛玻璃结节患者。最终,从96个研究对象中,得到104个肺部毛玻璃结节。包括3个非典型腺瘤样增生(AAH),19个原位癌(AIS)、27个微小浸润性腺癌(MIA)以及55个浸润性腺癌(IA)。非典型腺瘤样增生,Atypical adenomatous hyperplasia,AAH;原位癌,Adenocarcinomainsitu,AIS;微小浸润性腺癌,Minimalinvasiveadenocarcinoma, MIA;浸润性腺癌,Invasive adenocarcinoma, IA.基因分型显示,104个肺毛玻璃结节中:有78个合并有各式驱动基因异常激活,包括67名EGFR突变、4名KRAS突变、3名ALK突变以及4名HER2突变。另有26个无驱动基因激活。首先,研究者分析了驱动基因与病理亚型的关系:无驱动基因激活的肺结节,更多地表现为非典型腺瘤样增生以及原位腺癌;AAH+AIS,在无驱动基因群体中占比46.2%,而在合并驱动基因群体中只占12.8%。在驱动基因激活群体中,绝大多数的有浸润行为的肺腺癌(包括微小浸润性腺癌和浸润性腺癌)则出现在EGFR突变群体中(57/68,83.8%)。随后,研究者分析了驱动基因与结节增长的关系:在入组对象中,有71枚肺结节在术前接收了长期的薄层CT随访,其中30枚出现不同程度增大,41枚则保持稳定状态。出现增长的肺结节,基本都合并有驱动基因突变,并与EGFR突变关系最为密切。30枚增长,29枚驱动基因阳性,占比96.7%,其中表现为EGFR突变肺结节27枚,占比90%。这个研究,让我不得不思考,EGFR突变和肺腺癌侵袭转移的潜在关系。于是,顺着这个思路,我又找到了这项研究:这是2018年发表在<胸部疾病杂志(JTD)>上的一项研究,探讨的EGFR突变对毛玻璃肺腺癌演进的具体影响。研究筛选接受外科手术的毛玻璃肺腺癌患者,选取其中至少在术前接受过3个月CT随访的对象纳入分析。所有对象要求至少接受3次CT随访,包括术前3个月前,术前1周内以及术后3月后。最终得到156例毛玻璃肺腺癌患者,其中75名合并EGFR突变,而81名无EGFR突变。在病理类型中,包括39例非典型腺瘤样增生/原位腺癌(AAH/AIS)、17例微小浸润性腺癌(MIA)、以及100例浸润性腺癌(IA)。分析显示:在非典型腺瘤样增生/原位腺癌群体中,出现EGFR突变机率12.8%;在微小浸润性腺癌群体中,出现EGFR突变机率10.0%;而在浸润性腺癌群体中,出现EGFR突变机率28.8%。此外,研究者通过比较术前两次CT得到结节的增长情况,比较发现,合并EGFR突变患者组的肺结节其增长势头更猛。不管是单测最大径,还是换算体积,均是如此。随后,研究者进一步分析了EGFR扩增和毛玻璃结节实性成分百分比乃至肿瘤最大径之间的关系:如下图所示,EGFR扩增在毛玻璃比例越低或结节越大的情况下更为多见。写在最后2011年,知名肺癌期刊<肺癌(LungCancer)>曾基于离体标本与镜下改变,绘制了肺腺癌发展的模拟图。即从正常肺组织,到非典型腺瘤样增生,然后癌变成为原位癌,最后进展为浸润性腺癌。并指出,从AAH到原位腺癌、以及进一步从原位腺癌进展为浸润性腺癌,是肺腺癌发展的两大核心阶段。2018年,肺癌期刊<转化肺癌研究(TranslationalLungCacnerResearch)>就此问题,提出三大假说,解释肺腺癌的发展机制:假说一指出,吸烟诱导的突变负担增加,是促使非典型腺瘤样增生(癌前病变)向浸润性腺癌转化的关键所在。假说二指出,非典型腺瘤样增生的恶性转化,往往在EGFR驱动条件下才能发生。假说三指出,肺腺癌的发生发展应该是分阶段的。在第一阶段,是正常肺组织转变为癌前病变状态,这个过程需要KRAS或BRAF异常激活发挥作用;而在第二个阶段,是癌前病变进一步转变为浸润性腺癌,这个过程则需要其他驱动基因的进一步驱使,包括EGFR、KRAS以及TP53。截至目前,既然绝大多数的毛玻璃肺腺癌患者发生在不吸烟的女性,因此假说一提出的吸烟诱导肺腺癌侵袭的假说或许并不成立。那么,假说二还是假说三到底哪个更有可能接近真实情况呢?尽管还无法定论,但从现有循证医学证据来看,EGFR突变无疑在毛玻璃肺腺癌发生发展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背后的数据,既有2015年<肿瘤学年鉴(AO)>数据中,90%的侵袭性毛玻璃结节合并EGFR突变,更有2018年<胸部疾病杂志(JTD)>数据中,合并EGFR突变毛玻璃肺腺癌长势更猛、侵袭性更强。所以,如果你问我,促使毛玻璃结节长大、实变的神秘力量到底在哪里?答案就镌刻在结节基因上,它的名字应该就叫EGF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