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临床工作中,经常会碰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病人经常会认为结果是阴性的检查是不必要的检查,认为这属于医生滥开的检查。我自己就曾经遇到过一位病人怒不可遏地向我质问:你为什么要开这项检查,看,检查结果出来一点事都没有,你这不明摆着是乱开检查浪费病人的钱吗?那一刻,我真是欲哭无泪… 莎士比亚的名剧里有句著名的台词: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反映了剧中主人公万般纠结的内心冲突。事实上,医生在行医时同样会经常面临类似的困境:检查还是不检查,这是个问题。 还是从一个真实的病例说起吧: 凌先生是一位30出头的小伙子,最近半年来他出现了反复的下腰部疼痛,自己在药店里买了很多药膏来贴,但是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在朋友的介绍下来到门诊找我看病。在问诊过程中,我了解到:凌先生的腰痛症状多数出现在早上起床的时候,有时候还会有少许腰部僵硬的感觉,在活动过后疼痛往往会有一定的减轻。 我接着为凌先生做了一下体格检查,发现他的脊柱活动度正常,下腰部也没有很明显的压痛。于是我让凌先生先拍了一份腰椎的X光片,看看腰椎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病变。1个小时后,X光片报告结果出来了:没有任何明显的病理改变。凌先生看了报告,似乎松了一口气,问我的专业意见如何。 根据手头的资料,我告诉凌先生:关于你的病,目前有两种最大的可能,一是普通的腰肌劳损,二是早期的强直性脊柱炎。如果是腰肌劳损,则问题不大,一般经常规的治疗后可以治好。如果是强直性脊柱炎的话,这是一种有可能导致脊柱畸形残疾的慢性病,而针对这个病的治疗方案也会很不一样,需要长期服药治疗控制病情发展恶化。在强直性脊柱炎发展到中后期的时候,腰椎的X光片会有特征性的改变,而你现在的X光片没有那些改变,但是仍然不能排除强直性脊柱炎的可能,因为这个病的早期病变只能在核磁共振或者CT检查下才能发现,仅靠X光检查是发现不了的。对强直性脊柱炎这个病,早期发现对于治疗的效果有非常积极的意义,如果拖到中后期才确诊的话,治疗效果只会是事倍功半。 看着一脸迷茫的凌先生,我继续说:我的建议,是做一个核磁共振的检查(MRI),由于这个项目费用比较贵,要800元,所以你自己可以考虑一下再做决定。虽然目前根据个人经验,我估计你得强直性脊柱炎的可能性小于15%。但是这个病不同于腰肌劳损,如果你真的得了而又没有及时的诊断和针对性的治疗,是会致残的。所以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到底做不做进一步的MR检查。 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关于某一个检查项目该不该做的情形。凌先生的处境,其实就是:面对一种致残疾病的可能(我当时预估他是这个病的可能性低于15%),作为一位病人,愿不愿意去做进一步的检查,而且相关检查的费用比较昂贵。 其实不同的病人,对此可能会有不同的选择。本质上,这是一个关乎“不做某项检查,你愿意冒多大的风险?”的问题。因为,即便我是医生,即便我临床上见过不少的强直性脊柱炎病人,但是我依然不可能向这位凌先生说:只要你把这项昂贵的MRI检查做了,我敢保证检查结果肯定会有阳性发现,证实你就是这个病。如果我在做一项检查之前,就能百分之百地断言结果是阴性还是阳性的话,我也无需要病人花钱做检查了,那么我就是神了:)医院也根本不用配置那么多检查仪器了,直接把我聘为检验科主任就省事多了。正是由于医生在诊治上怀有不确定和疑虑的考量,才会为病人开出检查单,而不是象一些江湖郎中那样信口开河。 说回凌先生这边:在经过我的耐心解释后,凌先生决定还是做这个核磁共振的检查,尽管花费了800元。最后结果出来:检查扫描部位发现了强直性脊柱炎这个病的早期特征性改变,于是凌先生的疾病得到了确诊——正是早期的强直性脊柱炎。后来在专科的治疗方案下,凌先生的疾病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通常,医生做检查的目的有两个:1.为了诊断;2.为了评判治疗效果或者估计疾病的预后。理论上,做的相关检查越多,误诊的机率就越小,对疾病的评估就越客观真实。但是过多的检查,有可能涉及到费用及时间的问题。好比买彩票一样,谁都明白:买的彩票越多,中奖的机率自然越大,但是付出的成本自然也越多。所以医生们总是会在检查项目的数量与病人的收益之间权衡,力求一个合理的平衡点。至于如何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我认为更多的还是在于医患双方良性的沟通协商,象上面我和凌先生的交流就是一个正面的例子。【强直性脊柱炎】 :一种主要侵犯脊柱,并可不同程度的累及骶髂关节和周围关节的慢性进行性炎性疾病。* 本文摘自拙著:医学科普读物《就医法门——教您如何精明看医生》一书
* 本文摘自拙著:医学科普读物《就医法门——教您如何精明看医生》一书【镜头】 继2007年7月底专为整治“性药品”等不良广告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广播电视广告播放管理的通知》后,国家广电总局9月26日再次严令禁播八类有关药品、医疗、保健品的广告和医疗资讯、电视购物节目。 此次被禁的八类广告及节目分别是:证照不全和擅自篡改审批内容的;以医患、专家、名人做证明的;所有保证疗效、宣传治愈率的;有关治疗性疾病、生殖系统疾病的;性药品、性保健品和其他内容低俗、画面不雅的成人用品广告;以性药品、性保健品、治疗生殖系统疾病的药品和医疗机构作为栏目、剧场冠名的;由药品、保健品生产、经销企业和医疗机构制作或提供的各类医疗、健康类的资讯服务节目;含有性暗示、性挑逗等不良语言和画面的女性丰胸、塑身内衣广告。 广电总局指出,非法的“性药品”广告及其他不良广告对社会危害极大,严重误导消费者,损害人民群众的健康,污染社会环境,败坏社会风气,直接影响广播电视的社会公信力, 国家广电总局下的这个禁令虽说只是亡羊补牢之举,但是“迟来的正义总比不来要好”。事实上,这些年来披上专业说教的不实医药广告在国内已是铺天盖地。每当我看到这些不实广告的时候,都会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这些广告,的确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荒唐的,是欺骗性的误导广告;辛酸的,是受骗破财误病的受众。一些不良医疗机构(其中不乏具有合法执业资格的医疗机构)在电台广播和电视的节目中,隐含保证治愈内容,夸大诊疗效果,利用专家、患者名义进行证明(常见的就是唱双簧式的医患咨询问答节目),误导患者;一些电视购物公司在电视购物节目中夸大产品功能,使用不科学地表示功效的断言,保证使用效果。这些问题无一不损害了患者的合法权益。 其实这些骗局都有这么一些共同点:利用了病人的心理弱点。让我们看看下面的这个广告实例: ***多功能治疗机是专业治疗颈椎病、腰椎病、膝关节病、肩周炎等骨关节病的专用治疗仪器,此仪器采用“美国电离技术”,结合传统的热疗、磁疗、按摩等治疗方法。除对风湿性颈椎病、腰椎病、膝关节病、肩周炎等骨关节病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外,对因“骨质增生”引起的上述疾病有独特的治疗效果,此仪器把钙化前的骨质增生电离分解,彻底消除骨刺,达到从根、从本上的治疗效果。 这是前段时间我的一位门诊病人拿给我咨询的一则医疗广告,他问我这治疗机到底是不是这么神。如果光从这段广告来看的话,对一般消费者实在是极具蛊惑力。我们来看看里面的用词——“美国电离技术”、“把钙化前的骨质增生电离分解”、“彻底消除骨刺”,如果不是懂医学的话,真的会被这样一些唬人的广告词弄得深信不疑。 我看完这则医药广告,不禁笑着对病人说:这东西实在是信口开河!为什么说它是信口开河?因为从医学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个所谓的专用治疗仪器“彻底消除骨刺”的治疗效果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首先,俗称的“骨刺”是指医学上所说的“骨质增生”,是骨关节退行性改变的一个表现,是人体机体局部“老化”的产物。医学行内人士都清楚:能够彻底消除人体骨刺的手段只有外科手术切除,任何非手术的保守疗法都不可能有效地去除骨刺,所谓“电离分解骨刺”之说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而“把钙化前的骨质增生电离分解”更是贻笑大方之谈——骨质增生本来就是钙化的产物,何来什么“钙化前的骨质增生”?!骨质的成分之一就是钙盐,难道还有尚未钙化的增生骨质?!前阵子我们的跨栏世界冠军刘翔,由于长期劳损,跟腱部位的骨质增生导致运动时剧痛,最终还是不得不到美国做外科手术切除了增生的骨刺,如果这种治疗仪真的可以彻底消除骨刺的话,刘翔也用不着飞到美国去接受手术了。 我的病人听完我的解释,连连道谢,庆幸向我咨询了这事情,不然就真的信以为真受骗上当了。 其实这例子只是我在众多虚假医药广告之中信手拈来的其中一则。很多病人用了虚假医疗广告里的产品后,其实没效还是小事,顶多破了财而已,但是更让医生痛心的是延误了疾病的及时治疗。而因为受虚假医疗广告误导以致延误了病情的事例,在我的临床工作中可谓屡见不鲜。虽说有关部门也有对此类虚假医疗广告开展了相关的打击,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近年来虚假医疗广告也在与时俱进,纷纷将阵地从电台广播、电视媒体转战到了互联网之上,其欺骗范围更加广泛,监管更加困难了,实在令人忧心。 在这里奉劝各位,在选购这类产品之前最好先咨询一下医生的专业意见,如果条件许可,还是到正规的公立医院就诊治疗稳妥一些(并不是说非公立医院信不过,只是鱼龙混杂,如果你不是内行的医生就根本难以辨识其中的优劣)。
* 本文摘自拙著:医学科普读物《就医法门——教您如何精明看医生》一书 2007年11月21日,怀孕9个月的李丽云被丈夫肖志军送到北京朝阳医院京西分院治疗。因病情危急,医院建议患者李丽云剖宫产手术,但李丽云示意肖志军为代理决定,而肖志军拒绝签字手术。医生先后对李丽云进行了两次抢救,大家苦劝肖志军几个小时,他仍不信任医生,拒绝签字手术。19时25分,李丽云最终因重症肺炎导致心肺衰竭和腹中的孩子双双身亡。据肖志军事后陈述,自己拒绝手术的原因是觉得那样“大人孩子会被害死”。 这事件发生之后,社会反响强烈。对这起悲剧产生的根源,很多有识之士都提出了深刻的反思。在我看来,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医患双方沟通失败”导致的悲剧。出于对医生先入为主的极端不信任,致使肖志军把医生全力救治的手术方案视作洪水猛兽。这是死者个人的悲剧,同时也是如今“医患互信严重缺失”大背景下的社会悲剧。 其实,不要以为医患互信严重缺失是今天才有的新事物,这东西在千百年前的中国就早已有之。《三国》里讲到:关羽攻打樊城时,被毒箭射中右臂。将士们取出箭头一看,毒已渗入骨头,劝关羽回荆州治疗。关羽爱岗敬业,决心攻下樊城,不肯退下火线。下属们见领导箭伤逐渐加重,请来了名医华佗。关羽问华佗怎样治法?华佗说:“我怕你害怕,立一柱子,柱子上吊一环,把你的胳膊套入环中,用绳子捆紧,再盖住你的眼睛,给你开刀治疗。”关羽笑着说:“不用捆。”然后吩咐宴招待华佗。关羽喝了几杯酒就与人下棋,同时把右臂伸给华佗,并说:“随你治吧,我不害怕。”于是华佗切开肉皮,用刀刮骨。在场的人吓得用手捂着眼。再看关羽,一边喝酒,一边下棋。过了一会,血流了一盆,骨上的毒刮完了,治疗效果很好,关羽笑着站起来对众将说:“我的胳膊伸弯自如,好像从前一样。华佗先生,你真是神医呀!”但同样是这位名医华佗,却是死于另外一位患者对他的不信任——那位患者,就是多疑的曹操。 史书记载:当时的曹操长期患有头痛的慢性病,经常头痛一痛起来就要命那种,他叫手下四处寻找良医。当时三国里医生最好的是华佗。后来曹操请到了华佗。华佗用针刺穴位的方法治疗曹操的头痛,短期效果很好,《三国志》对此的记载是,“佗针鬲,随手而差。”曹操遂“使佗专视”,华佗于是就当了曹操的私家医生。 后来,随着政务和军务的日益繁忙,曹操的头痛病情又反复出现并且加重了。华佗看了曹操的病情后,说:“此近难济,恒事攻治,可延岁月。”意思是这个病光靠针灸一时难以治好,需要假以时日长期治疗才行。曹操说:“佗能愈此。小人养吾病,欲以自重”,意思是说,其实华佗能治好这病,他放着我的病慢慢治,想借此抬高自己的身价。 华佗觉察到这位领导兼病人对自己的不满后,又提出了开刀手术根治头痛的治疗建议。但多疑的曹操觉得华佗是想害自己,说脑袋劈开了人还能活吗?坚决不同意手术根治的方案(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患者拒绝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华佗心里十分郁闷——曹操和关羽都是成功人士,但人和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他终于醒悟:面对曹操这样一位性情多疑而且位高权重的极品病人,继续为他治病的话,医疗工作风险实在太大。于是华佗以收到家书,想回家小住几天为借口,请了几天的探亲假回家。到家后又托辞妻子有病,一直不肯上班。曹操发现了华佗的脱岗行为,高度重视,以“欺骗上级罪”和“擅自离岗罪”判处华佗死刑。最后,一代名医华佗可悲地死在了自己的病人手上。而华佗死后,曹操的头痛病也没人能治了。后来,当八岁就能称象的神童曹冲因病情危重,医生们束手无策而终于命丧黄泉时,曹操才想起了华佗。他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地说:“我真后悔杀了华佗,让自己的儿子白白死掉啊!” 这些年来,我国的医患矛盾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身为从医者,我和许多同道一样,感到痛心。相当一部分老百姓认为:只有把医生作为“白衣狼”来防范,自己看病时才能把病治好。其实这是一个认识的误区。照理说,象曹操这样位高权重的病人,没有任何一位医生敢对他不敬。但是即便医术高明如华佗这样的名医,一样对曹操敬而远之。问题出在哪里?正是在于:作为一名医生,华佗在发现患者对自己不信任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同样对曹操产生了不信任——华佗也生怕出“医疗纠纷”。可见,在医患双方缺乏充分沟通互信基础的时候,纵是华佗也枉然… “看病难治病难”其实是当下患者和医生心中共同的痛处。我们纵然可以找出一万个缘由来炮轰医患沟通不畅的各个根源,但是别忘了——无论是患者还是医生,我们双方依然不应当放弃沟通的努力。因为,只有良好的沟通,才是成功诊病治病的第一步。 这些年的临床经验告诉我:治病,实际上是医患双方两者合作互动的一个过程。虽然说医生掌握着大量的专业知识,但是毋容置疑的患者才是整个医疗过程中的主体。只有患者与医生建立了良好的沟通及互信关系,患者才能对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达成共识,从而形成和谐的医患互动,相应治疗方案的施行才能顺利进行。医疗是一门高风险的行业,因为它直接涉及到人的生命健康。很难想象一门高风险的行业,在一个充满猜疑、缺乏互信的环境下能够健康地有效运行。 所以,每当我自己病了,要找医生求治的时候,我首先做的肯定是找一位自己充分信任的医生。正如当我面对病人的时候,也希望面对的不是一位对我满腹猜疑的患者。毕竟,有经验的患者和医生都清楚:看病治病是一门医患合作的艺术,而良好的沟通与互信,应该自始至终地贯穿于整个医疗过程之中。
* 本文摘自拙著:医学科普读物《就医法门——教您如何精明看医生》一书 【镜头】 2008年9月12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召开“加强中医医院建设与管理”新闻发布会,要求全国各地规范中医医院名称。国家中医药局强调,中医医院不得使用含有“疑难病”、“专治”、“专家”、“名医”“祖传”或者同类含义文字的名称以及其他宣传或者暗示诊疗效果的名称;以“中心”、“国医堂”等作为临床科室名称的,应具有一定的规模和社会影响,并应由省级中医药管理部门核准。 看到这个新闻,我心里不禁叫好。很多老百姓似乎觉得出台这样的规定,会对祖国传统中医的发展产生掣肘,其实不然。在国家出台的这个规定里,并不是否定中医的临床疗效,实际上是通过对中医行业的规范引导其健康发展。这些年来,借“中医”之名,行骗财之实,这样的骗子我见过很多——甚至连我认识的一位中医学界前辈也不免痛心地说:“伪中医”横行无忌,为祸极深。这些“伪中医”骗子们的行径,对无辜的病人,对正规的中医,都是一种伤害。 为什么规范中医医院名称很重要?中国人很重视起名,给医院起名也一样,因为很多病人就是看着医院的“名头”来看病的。事实上这些年来,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的大小民营医院里,为数不少都是使用了含有“疑难病”、“专治”、“专家”、“名医”、“祖传”或者同类含义文字的名称。这样的取巧起名方式,明显误导了一般的患者群体。 因为这些医院的院名,使得看到院名的患者无意识之中接受到一个心理暗示——这家医院的治疗效果很好。而医疗机构提供的医疗服务有别于其他一般消费品,其疗效如何,在专业领域是有一套专业的评判标准的,绝非象一般的广告那样可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更重要的是,这种误导,很容易使得广大患者的切身利益受损。因为一般消费品的广告夸张手法,充其量只是让消费者钱财受损,但是医疗效果的刻意夸大,受损的还有可能是患者的健康甚至宝贵的生命!所以在制度相对完备的发达国家,对医疗机构的宣传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要求广告用词“不偏颇”,使用相对“中性”的词汇。比方说,作为一所医院的命名,可以标识为“**泌尿专科医院”,但是如果取名为“**泌尿疑难病医院”,后者就明显带有刻意误导的成分,使老百姓先入为主地以为这医院水平很高。 在我的临床经历里,见到过很多辗转求医的患者,其中相当部分的人,都是吃亏在对医院“名头”的“望文生义”之上。而很多无良“医院诊所”正是看准了病人病急乱投医的心态,肆意夸大甚至无中生有地宣扬自己的治疗效果。记得当我还是一名在读医学生的时候,面对一些现在回过头看起来纯属天方夜谭的医疗广告,自己当时也曾不免信以为真——可想而知,一般老百姓就更容易受骗上当了。由此可见,那些利用人性心理弱点的无良医疗宣传为祸甚深。 作为医生,我感受最深的是:患者最常见的心理弱点,就是面对疾病,感受到自己的未来充满着健康乃至生命的不确定性,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象健康时那样把握自己的命运。因为发现身处疾患之中的时候,患者往往第一反应是会感到自己的“无助感”,而求医问药就是 “寻求专业救助”的一次努力。如同漂浮在汪洋之中的一叶孤舟,患者心灵深处的潜意识之中总倾向于需要医生一个“确定的承诺”。而人性的弱点之一,恰恰是喜欢追求某种“绝对的确定性”。具体在患者看病过程中时,往往表现为“喜欢听好话而抗拒听坏话”。 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状是:那些很多拥有大批铁杆粉丝患者的江湖“医生”,深受追捧的玄机,正是在于他们有一个共同点——爱对患者拍胸口打包票。而正规医院的医生出于专业的素养以及良知,反倒一般都不会轻易对患者开出“百分之百”的空头支票,因为有学养有良知的医生都清楚:医疗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领域,无论一种疗法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的治愈率。可惜在现实里,那些爱打包票的“百分百”“医生”,满嘴“疗效立竿见影”“无任何副作用”之类的大话,却无疑更具蛊惑力,更受一般人群的追捧。 其实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的话,这种现象完全符合人“喜欢听好话而抗拒听坏话”的心理倾向。对于一般患者个人来说,什么具体的治疗方案都是之后的事情,一个“百分百治好”的确定承诺才是当下眼前的一颗“定心丸”。正是江湖“医生”看准了患者潜意识里追求“百分百”确定性的就医心态,才会喜欢以浮夸的言论博取患者的信任。 所以奉劝广大就医者:当你面对一个“百分百”的浮夸医生时,心里应该存留足够的警惕。因为很可能,浮夸的言论背后,是不学无术和谋财害病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