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的人都没有资格走进这扇大门。100%走进这扇大门的人即进入生死攸关的深邃通道。这扇大门推向庄严神秘救死扶伤的圣坛......这扇大门推向必夺分秒生生不息的擂台......这扇大门推向行云流水叹为观止的神通......这扇门外情急火燎悲欢离合冷暖当下......这扇门里深水禁区深渊如临深幻莫测......上世纪80年代初,实习时第一次走进北京积水潭医院手术室,非常简陋。斑驳的瓷砖,刷手的大桶,陈旧的器械......但是,那种打一场战役的紧绷感觉、那种狙击手屏息瞄准的凝神感觉、那种学生们仰望前辈名师主刀时鸦雀无声灵犀互通的感觉,迄今深深烙印在我的DNA里。迄今,所有每次每次的进手术室的感觉,依然依然在那个“第一次”的高维通道里面......2016年,360云盘下了“最后通牒”,所有手术室里“偷拍”的照片才渐渐浮出水面。那时,是2013年,肖凯医生正在上我的临床硕士研究生。他从小酷爱绘画与摄影。他是在一种无为的自觉的美学的状态下,“偷拍”了这些手术室里的珍贵瞬间。因云盘事件的机缘无意中看到下载的这些照片的时刻,居然心中忽然一阵翻江倒海,忽然一阵痛心酸楚......“偷拍者”肖凯居然笑嘻嘻地对我说:张主任,您瞧,当一名在深水区作业的医生是不是太苦逼了?我真的在百度上查到了“苦逼”这个词条:形容不满足于现状,但又无可奈何。努力奋斗者、或是被时势所迫不得不努力着的感叹。现普遍用作感叹生活艰辛、痛苦、烦恼,亦可为自谑。我深深叹了一口气,非常非常严肃地对肖凯说:进了医院,特别是进了手术室这个深水区的大门,你就别想不“苦逼”。和我们年轻时比,和我们年轻时天天跟着骨科大师们的连轴转比,你们远远还“苦逼”得不够,远远还“工匠”得不够......只有当“苦逼”,才能成大医;只有渡陈仓,才能逾天堑......下为肖凯医生的部分作品及注释:医生的苦与累只有他自己知道,你不知道他昨晚工作到几点太累了,手术中间的间隙成了难得的休息时间流再多的汗,只要手术成功都是值得的 饭菜早已凉透,手术却还没结束,吃饭时间不固定甚至没时间吃饭已是常态透视机是骨科医生的眼睛,但却会产生射线,损害健康这张图展示了大家对射线的恐惧,但凡能“跑”的,都跑到手术房间外面了透视时,穿着几十斤重防护服的医生会陪着病人一起“吃”射线原则上不能“跑”的又没有穿防护服的人会躲到防护铅屏的后面做过实验才知道,透过铅屏的射线依然可以清晰显示出手的骨骼,医护人员日复一日承受着射线的危害即使水寒冷刺骨,手术前医生也要用它清洗手臂完成自我消毒为了不污染到已经铺好的无菌单子,这位医生只能钻到下面查看病人情况夜深了,最后一台手术结束了,手术室空空荡荡注:很多网友认为,手术室里是没有细菌的,是不能带入个人物品的,实际上并非如此。手术室内无菌的区域只有患者切口附近铺好的无菌单表面、手术医生护士被手术衣和手套包裹的部位、承载手术工具的器械车表面。也就是说,非手术人员及物品,只要不接触到这些区域,都是没有问题的。因此,手术室内是可以“偷拍”的。
张建立主任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胳膊,长长的手指,典型的骨科医生的“工匠”形象。他架了一副银边眼镜,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谁让他矢志小儿骨科专业,当了几十年的孩子叔叔孩子爷爷呢,那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想当年,恢复高考那年,张建立就是因为最喜欢儿童的天真无邪透明阳光这个初心,在当时全国仅3所医科大学设立稀缺的儿科专业,他毫不犹豫上了北京唯一一所设儿科专业的北二医(现首都医科大学)。到今天他都觉得这个抉择很棒很值。张建立主任是我在北京积水潭医院大骨科时多年的同事,只是分科不同。他在小儿骨科,我在矫形骨科。北京积水潭医院大骨科设创伤、手外、矫形、脊柱、小儿、肿瘤、运动医学等分支。小儿骨科医生是浓缩大骨科各专业精华的“全能选手”。学习曲线艰辛漫长。10—15年仅仅入门,须终身历练才算及格。2016年,张建立主任退休了。他退休前逐步将游刃有余的小儿创伤、下肢畸形矫正、关节镜等悉数交班。加入我们304医院关节外科团队,专攻并负责儿童“先髋”(0-14岁)。张建立主任的加入,填补了304医院既往凡儿童先髋截骨术必须外请的空白。因为,小儿先髋的术式与成人是有根本区别的。小孩儿因为骨骺没有闭合,骨质嫩,骨膜厚,不能做与成人一样的术式。这必须由像张建立主任这样具备数十年小儿骨科专业训练的医生才能胜任。如Salter骨盆截骨术、Pemberton骨盆截骨术(用于小小孩)、骨盆三联截骨术(用于8-15岁左右的大龄儿童)。这些手术难度很大,手术进程很缓慢很精细。在中国,能做这些小儿先髋截骨术的医生真是凤毛麟角。这真是我们304医院关节外科团队的福音。也更是慕名辗转前来304关节外科求医的全国各地的小儿先髋患者的福音。张建立主任出诊时间定在每周三上午。如号挂满,到骨科门诊(2楼12号诊室)找张建立主任可以加号。
我们医疗圈里有一个咒语,什么科的医生得什么病。例子多了去了。最著名的例子是中国泌尿医学事业的领军人物吴阶平,年轻时因为肾结核,切除了右侧肾脏,更激发了他对一侧肾脏切除后,留有肾代偿性增长的深入研究……去年9月,我赴贵州兴义市为今年4月的扶贫手术活动打前站,繁忙之中挤出时间为一位“先髋”女孩儿做了截骨术。兴义是个山区。医院也在山上。做完手术,从手术室往山下走。走着走着,可能是坡度太大了,脚底一滑,只听“咔吧”一声,接着一种挺难忍挺钻心的疼痛,就从膝关节周围呼啦啦地冒了出来。我的后背前胸立即疼得冒出了汗。我顿时明白,真是“什么科的医生得什么病”,我的膝关节韧带“中招”了。回京后,经核磁诊断,我的膝关节内侧副韧带部分撕裂。因为工作忙,打着石膏的我一天都没有休息,每天仍然开车上班。都说好事成双,没成想这坏事也会成双。唉,就是这条受伤的左腿,在刚刚的9月9日又不幸受伤,这回是伤了左踝距前韧带,也伤得不轻,又打石膏了,又是一天也没休息,照样手术照样门诊。上次是因为“扶贫”,这次因为“义诊”。时隔一年,都在9月,这也太巧了吧。所有的同事都跟我开玩笑:您真给我们骨科医生“争光”啦,真是一语成籖,应了医疗圈咒语:什么科医生真得什么病呀。我是为什么又摔伤了呢?2016年9月8-11日,我与张轶超主任、张蔷医生乘飞机,从北京至库尔勒(直飞)解放军273医院。这次我们是参加“爱膝健步行——走进新疆,人工髋膝关节置换慈善公益活动”。9月9日义诊,我一连看了几十个病人。这里的关节疾病发病率也挺高的,我诊断的病人几乎都是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股骨头坏死及膝关节骨关节炎,患者对优秀骨科医生的需求还是挺高的。这天傍晚,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出去溜溜,拥抱拥抱祖国新疆南疆的蓝天碧水。库尔勒最让我喜欢与迷恋的是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又名波斯菊),在黄昏落日的侧逆光中摇曳,清冽的饱含水汽的风使花朵具有梦幻般的飘逸……只听见摄影水平一流的张蔷医生医生赞叹:哎呀,这个侧逆光太美了!同时就看见他向花海单脚跪下,越跪越低,我想,他一定是想仰拍蓝天背景下格桑花的色彩斑斓……我也不由自主地越跪越低,越来越被那抹黄昏的侧逆光勾魂摄魄。只听脚下一滑,说时迟,那时快。还没明白过来,就栽到台阶下面去了……唉,怪就怪哪个台阶与台阶下面,没有任何保护与警示,且地面颜色一致,“伪装”性真的很强,把这个和上次受伤的细节写出来,是为了提醒更多的人不摔跤。为此,张蔷医生特别特别内疚。他非要说,是他“勾引”我摔的。因为,当时等他一回头时,他说,刚刚还存在他视线里的满视野的我,突然就不见了……我就这样栽入了花海,崴伤了左脚踝,当时那咔吧的一声,是如此清晰……解放军273医院的骨科同行得知我摔了,立即送来弹力绷带和冰袋,紧急处置。翌日,上午学术讲座,我与张轶超主任分别做了人工全髋全膝置换术的手术技术的学术报告。解放军273医院与位于库尔勒市的巴音格勒州州医院所有的骨科医生都光临了。我与巴音格勒州州医院许多骨科大夫都很熟。这个医院的领导真有远见,其80%的骨科医生都是在北京积水潭医院进修的。10年前,我就被州医院特邀到库尔勒来手术过。因为我的左踝崴了,我就被大家呵护着坐着讲了课。课后讨论十分热烈,他们对我和张轶超主任让“随便”录像特别满意。还特别满意讲课内容,因为许多是教科书上没有的,又具有国际前沿的学术水平,案例又举得多。下午,我和张轶超主任做了4个手术,膝、髋关节置换各2个,患者都是高龄,或严重的骨关节炎或股骨头坏死(IV期,股骨头像又瘪又烂得乒乓球一样)。我只能咬牙站着手术,坚持了一个下午。好在,手术节奏十分流畅,速度比预计的要快。张蔷医生主持着手术直播现场。他拿着话筒,面对两个大屏幕(我与张轶超主任各主刀两台手术,分别在两个手术室进行),交叉详细解读手术进程及手术要点。张蔷医生是北京大学医学部硕士研究生毕业(硕士时导师是北京积水潭医院骨科姜春岩教授)。张蔷医生条理清晰的解读受到了现场观摩所有骨科医生的赞扬。在远离北京的祖国南疆,能够获得与给予来自北京积水潭医院与解放军总医院第一附属医院(304医院)血脉的真传,对于当地的骨科医生和我们赴疆义诊的医生,都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与福报。在此,要感谢为这次义诊提供机缘的中国慈善总会、上海科太迈迪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新疆库尔勒解放军273医院,贵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兴义市医院,这两个似乎毫无关联的医院,却因为祖国心脏对祖国西部的眷恋与支持,留下了我们的足迹。而且,又因为我相隔1年的两次摔伤的巧合而留下了“什么科医生真得什么病”的笑谈……
这位女患者年轻时是一名军区歌舞团的舞蹈演员,正应该挑大梁的年纪,却会感觉到髋关节隐隐作痛。但休息休息,少练点儿功就会好些。正好赶上1984年大裁军,就转业了。她嗓子也不错,考上了一个地方文工团当报幕员(现在叫主持人)。退休后,在老年大学艺术团唱歌跳舞。60岁以后,她双侧髋关节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了。特别是艺术团外出旅游或演出时,总是一拐一拐地落在最后。她这才想起挂我们关节外科的号。她那天起了个大早,到我们304时才早晨7:00,但我的号早已挂完了,她恳求我加号,我立即给她加了并且给她开了X光片。果然,她是双侧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这一天,加号的人特别多,我整整看了80多人,一直看到13:00。但是,也有患者最终没有加上号。因为,我们团队规定,加号必须9:30以前办理,且必须按加号顺序等候,绝对不能“加塞儿”(包括“后门儿”)。所以,看门诊绝对做不到有求必应。9:30以后要求加号的患者,为了保证就医质量与我下午及时上手术,我和我的团队就会婉言拒绝。实在有个别远道而来苦苦哀求的,我就不让他/她加号了,让他们等到最后一个,我再给他们看。我的门诊日过去是两个半天,近几年工作太忙了,只能一个半天了。这一天是周三。每到周三,我会格外更早起床。早早来到科里处理晨务及早交班。8:00我会准时出现在骨科诊室(除了出差)。此时此刻,我的号早已挂完了,门口就堵着许多要加号的患者。您说,我心里能不急吗?每到星期三,从早晨一起床,我就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警示自己:千万别发火儿!我自知自己是个急脾气,我还不停地深呼吸一口气,制止住从心底冒上来的想发火的感觉……可以说,每一个让我加号的病人,都会让我内心深处“纠结”一下,急一下,我不停地看着写着查着,还要不停地处理好加号这个不断的突如其来“干扰”……在中国,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的患者真是层出不穷,我写了那么多的文章,呼吁了N次了,可是,患者怎么一点儿也不见少啊……为了让每一位关节疾患特别是“先髋”患者在每一次看病时得到最大的利益,我们发明了“团队式门诊”的模式。我们“团队式门诊”一共是4个人(很快要变成5个人,在此篇微信最后我们将隆重推出此人):我在“团队式门诊”的位置即是主教练又是主攻手。我负责髋膝关节疾病的诊断与术后患者的复查,我们的病人主要就是这两大类:新来看病的患者和术后复查的患者。罗殿中主任也负责这两类病人。罗殿中主任是和我同台做截骨术最多的医生,他早已具备独立完成截骨术的中国最优秀的医生的水平。他现在名气也很大了,也有不少患者慕其名而来,他多年的学术训练与手术积淀,即使我不在,他也绝对能代表我们团队的学术水平(所以,我每次出差都很放心)。还因为,罗殿中主任和我一天出门诊,加快了我的门诊速度(一些适合他看的,我马上转给他),分担了我的门诊压力。疑难之症的患者也能得到一个“双保险”的会诊诊断。我们团队还有一位穿针引线不可缺少的小大夫,即我的硕士研究生肖凯(他以自己的勤奋与韧性,看似容易却不容易地一毕业就加入了我们团队)。他主要负责因“先髋”行截骨术术后患者一对一的功能锻炼指导。这项工作非常艰苦,需要极大的耐心与同情心,还要和不同年龄不同心理背景的患者进行“PK”,为此,肖凯专门写过多篇微信,受到患者的首肯。虽然他是个入职才1年的新人,但因为他的不懈努力,他被我们团队重点培养为与国际接轨的康复理念与训练方法的接班人,为此,多次让他脱产去参加国内“拔尖儿”的学习班。肖凯的另一项重要任务是不论我们团队任何一个人决定这位门诊患者需要住院手术,立刻就到肖凯那里去约床位。这种“流水作业”的方法特别受患者欢迎。我们团队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就是我们特邀了康复科的秦江医生一起出门诊。他已有8年的康复临床经验了(我也专门送他去国内拔尖儿的康复学习班训练过)。他瞧病与指导跟肖凯相比,他的主攻方向是纯康复,肖凯偏重临床即术后康复。他对门诊中已甄别出来的暂时还不需要手术的患者进行康复专业的训练肌肉训练骨骼的指导并为其制定长期训练计划。此微信开头提到的那位女患者,我们团队有的觉得她暂时不用手术,有的建议她手术(因为她喜欢旅游,这样术后可以提高她的生存质量)。我们4个人集体会诊后,决定暂不手术,让她加上了微信,对她进行公众号科普教育与一对一康复训练指导。还有一件高兴的事儿,我北京积水潭医院的骨科老同事、中国小儿骨科专家张建立教授(他刚刚退休)马上就要加入我们304关节外科的团队了,到时候我们看门诊的团队可就是5个人啦……
最近有两篇微信很火很火,不仅医务人员在传,患者也在传:一篇叫:“医生朋友”不是“实时客服”。另一篇叫:对不起,我的医生朋友都很贵。......前不久的一天,凌晨4:30,手机突然一阵又一阵地“吼叫”起来。我是24小时开机,夜间从来不静音且音量放在最大。你懂的,就是怕病房患者有事儿……迅速拿起手机,静静的夜,天还没亮,能听见自己急剧的心跳,这天做了几个大手术,该不是哪位术后病情突变……一位胶东口音的大嗓门从手机中呼啸而来,张主任,俺们到北京了,刚下火车,哎呀,这北京忒大了,哎呀,我们怎么找您啊?我的床位安排好了吗?能不能快点儿给俺孩儿做手术啊?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就会有我的手机号码,当我转眼看见墙上的钟,顿时升起一团心火,真想脱口而出,您知道现在是几点吗!但是,我只能选择憋着压着,转而轻声细语地询问,才知这是一位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的年轻女患者的父亲,他把我当成了他们全家的救星与“靠山”了,他不给我打电话给谁打呢?还有一次,我每天都是差不多12点才睡觉,刚刚睡着,手机就把我“吼醒”。一位朋友的朋友的亲戚,辗转获得我的电话,他们在高速路上刚刚出了车祸,好几个人都伤得不轻,我真想对他说,我不是创伤专业的骨科医生,你直接打急救电话或直接到最近医院的创伤急诊……但是,我依然压住心中的“火儿”,给我一位创伤骨科的同行联系,想方设法让他们这几位伤员连夜做上了手术。这一夜,一直在打手机,几乎没睡……还有一位25岁的男性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患者,髋臼周围截骨术非常成功。但是,术后51天他就异想天开地自作主张照了CT,将CT片发给我并且很“自信”地问我:“您看我的骨头长得好不好?您看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负重锻炼了?”这下我真是火冒三丈了,此时,我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学术会议,我马上“愤怒”地回复:“才51天就希望骨头长好,这是不是异想天开?最早得3个月才能有部分骨性愈合。你这么早就自己做主做CT检查,你难道不知道CT的X线伤害有多强。你手术前刚做了CT,51天又接受第二次放射线,你真是不要命了。原先就告诉过你,复查时拍普通X线片就行。按我们规定,一般术后1年根据病情才需做CT……”还有一位患者也是“先髋”,也是术后“大主意自己拿”。他加上了我的微信,术后没多久,特别自豪地给我发来了一段视频,此时,我正在休假,但我也不敢丝毫怠慢,看后没把我给气晕过去。他自创了一种“蹦蹦操”,单腿在房间里蹦来蹦去,我气得马上用严肃的口气回复:“立刻终止蹦蹦!”这真是拿我们手术的心血开玩笑,这种蹦蹦会对截骨术后打了4根钢钉的髋部造成局部受力突然增大,如果骨痂没有形成或正在生长,这种蹦蹦无疑是一剂“毒药”。我最想说的一句话是:医生是人不是神。但是,患者都把我们(特别是我们截骨术团队做到亚洲前列之后)当成神。我一直没有拒绝过任何求助我和我们团队的人,也几乎没有拒绝过在规定加号时间内要求加号的患者。这些患者绝大部分与我之前素不相识。许多许多患者都是辗转而来慕名而来。我和患者有着一种很纯很纯的“纯念”关系。虽然连我们团队的老医生年轻医生都对我很心疼,很“怜悯”,但我依然我行我素,虽然我知道会有人觉得张洪教授太好求了,但是,我忍着气场搅乱生物钟干扰,忍着将每一次的“火”压下去,就是一想到我是一个靠着患者口口相传,也就是靠“口碑”才能成为一名从事自己最喜欢最热爱的关节外科专业的医生,我的“火儿”就出溜一下不见了......但是,我有最最难受的时刻,那是我和我的团队千辛万苦掏心掏肺对待的患者,反过来遭遇其挑刺或者“暗算”(虽然是极少数极个别,但是,但只要遭遇一次,就会终身伤害),甚至有时会出现恶心要吐的胃肠道反应,这种反应会持续很久……因此,当我看到“医生朋友”不是“实时客服”、对不起,我的医生朋友都很贵这两篇微信时,我真是百感交集,真是缄默无言,这不,我也转了……
先说3个有惊怵感的故事:我考的是骨科临床研究生,从研1下半年就粘在304医院关节外科了。我硕士研究生毕业也1年多了。我最难受最困惑甚至动了不想再当医生的念头的原因,就是患者越来越不听医生的话了。我都不敢再写我的痛苦经历了,因为,我太害怕患者像福尔摩斯探案般对号入座的能力了。这个故事发生在兄弟三甲医院的普外科。这位40多岁的男患者主意忒大发了。20多岁时因为呼吸道感染累及二尖瓣,得了风湿性心脏病。继而二尖瓣狭窄,做了一个必须做的换成机械瓣膜的心脏手术。术后必须严格按医嘱长期吃抗凝药。险情在术后1周就悄然而至。他居然自作主张停了生死攸关的抗凝药。他固执地想:瓣膜都换了,还要终身吃药,这医生还不是想坑我,做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赚钱营生呗。最令人发指的是,他隐瞒了不吃抗凝药的“自作自受”,继续“作”,他就是不回医院复查。心想,医生你想“接见”我,没门儿。他的结果很惨,血栓了,脑梗了,半边身子都瘫痪了。医生又把他救过来了。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出院后还是大主意自己拿,还是不吃抗凝药。第三次发病的血栓栓到了肠系膜动脉上,手术刀切开腹部一看,哎呀,肠子都坏死了。术后成了“短肠综合征”,小肠只剩20厘米了。我们正常人的小肠可是300-500厘米啊……第二个故事是我们手术医生最担惊受怕的,就是术前术后关系生命关头的围手术期,患者就是不听话啊。这是一个患者决定要做剖宫产后的“不听话”:“手术前8-12小时禁食,4小时禁水”是手术医生与麻醉师经常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位产妇居然在术前吃了一个牛油果,因为腻得慌,还喝了整整一杯水。但是,孩子马上要出来了。在打开腹腔时,产妇出现严重反胃甚至干呕。这时,她才承认术前吃了喝了这些东西。妇产科主任赶紧飞快手术,恨不得马上关腹。但是,产妇还是忍不住吐了,满手术室都是牛油果味儿,哎呀,太危险了。第三个故事:幸亏有摄像头“探”着呢。这是一个慢阻肺的老人。医嘱:低流量吸氧。这个家属自作聪明,总是调大氧气流量。心想,多来点氧气,还不是付一样的费。不论小医生大医生查房,还有新护士老护士交班,都会去老人床前拧慢流量。每次都千叮咛万嘱咐并理清要害,可是,就是不听啊。医务人员一转身,照样拧快流量不误。真是太痛心了,老人已经纤维化的肺经不起这样“虎狼”般的氧量,很快牺牲于氧中毒。家属立即开闹。但是,她以为她“蝴蝶梦”似的幽灵行为没人知道。但是,她恰恰没有防范忠诚地坚守在走廊里的摄像头。氧中毒的老人的病床恰恰对准着走廊里的摄像头。忠诚记录了医务人员前脚走她后脚拧快的行为。她的另一个直系亲属看了录像,已控告她“谋杀”。这个“不听话”后果严重,已上升到刑事案件。最近,有一位记者采访我。问我,如果再有选择,会不会当医生。我脱口而出,坚决不会。很多原因就来自于患者越来越不“不听话”,还有大环境,越来越来越恶化的医患关系。现在工作越来越忙,慕名而来的患者比我刚来时多了好多,但是奖金却越来越少,甚至不发了,待遇越来越低了。据中国医师协会调查:逾八成医生不愿意让子女学医。中国大陆不愿意让子女从医的医师,从2002年的53.96%,上升为2011年的78.1%。估计现在会更高。今年,中国大陆各地36名高考状元竟无一人选择学医。而去年,还有一位江苏理科状元(女)“爆冷”学医。《人民日报》高级记者白剑锋2016年7月4日在人民网上撰文:60万医学生,10万人穿上白大褂,明天谁来当医生?说实话,看到这个标题,我挺沮丧挺心寒的。但是,我思前想后终于战胜了自己内心的纠结、恐惧、无奈与彷徨。我知道,我在高考志愿书上填下学医的志愿之时,我不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仍然会是一名医生,这就是我的命运。这不,5年本科3年硕士,8年光阴都砸在上面了。我敢说,每一名学医的孩子都是在苦海里熬出来的。作为一个小医生,我诚实地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学医的一个班的48个学生(男:17人;女:31人),目前90%以上都坚守在医疗一线。大家都还在当医生或念博士生呢。我的家乡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县城——河北沧州市靠海边的海兴县。过去,这里很穷,水不好,2/3的人都因为水中含氟量高得了氟斑牙。我上的是这个县城唯一的高中。我应该算是个学习尖子了。高考时考了580分。但是,我们河北的孩子苦啊,分数线太高了。这个分儿,在北京足以上一个好一本了。但是,当年我这么高的分居然在我们河北差7分才能上一本线。我的母校是河北承德医学院(二本)。虽然学医很辛苦,但是,我买了避暑山庄学生年票,才32块钱,每当学习学得头昏脑胀的时候,就会跑到避暑山庄去溜一圈,顿时心旷神怡,接着了中华远古智慧与皇家园林的地气。加上了精神之油,学习愈发刻苦努力。那时,经常每晚只睡几个小时。准备考研那段时间,是我们最苦最熬的时侯,边实习边考研。实习医院宿舍条件极差,狭窄的宿舍上下床挤了7个人,走廊的水房是男女共用的,一根绳子上永远挂着晾不干的衣服。宿舍不给电,是自己偷偷接的。我的床边就是厕所,渗出来的臭水满墙都是,墙皮都脱落了。实习时漏水的墙壁与狭小的宿舍但是,这一切都顾不上去申诉,个体简直到了拼命的状态,每个人都学习学“浑”掉了,常常是通宵未眠,喝的咖啡喝的浓茶海了去了(也有照片为证)。那时,全班每一个人都掉头发掉疯了。我每次洗头,盆里都有数不清的头发,有的同学居然快掉成秃子了,我专门给这位“准秃子”照相留念。为了节约出去吃饭的时间,每个人的桌上床上堆满了饼干和方便面,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它们的味道。那段时间,我拍了许多照片与录像记录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整个大学期间我拍了1万多张照片),现在看起来,真是非常非常心酸……我觉得,我们这些二本医学院的学生也是中国医生行列的主要生力军,因为在相对偏远相对宁静的环境待着,对滋养心灵的纯念也特别有利。我就是靠这份纯念考上了天津医科大学骨科专业硕士研究生,又非常幸运地师从导师张洪教授,这是我们整个骨科专业唯一的一名北京导师,我也成了唯一分到北京的孩子。特别荣幸我从进医学院第一天起,就立志当一名骨科医生。2015年COA骨科年会时,导师张洪教授(中)、博士师兄(左)和我(右)的合影我的父亲一直从事机械自动化,我继承了他动手能力特别强的特点。从小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工人,成天穿着浸满机油的工作服,脏兮兮地回家,我妈特别爱干净,总是嫌他邋遢。我妈虽然没有高学历,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从小就训练我做事有始有终。她转了很多行,吃了很多苦,但从来不叫苦,她坚韧的吃苦精神对我影响也很大。后来,我才知道我爸也是个老大学生,当年以高分考上了河北工业大学。我爸当年就想学医,阴差阳错没有学成,我这唯一的儿子就成了他学医的念想。因为,我们这个大家族还没有一个学医的。我报考志愿时,正好赶上我奶奶查出了结肠癌,这个惊天的噩耗让我们全家从此没了笑声。加上我爷爷在我父亲8岁时就患急病去世,我暗暗下了决心去学医去救人。我奶奶在我大一时因癌症转移去世。每当我夜读瞌睡时,想到爷爷奶奶的早逝和父母的企盼,就像打了强心针。我从小喜欢艺术,喜欢摄影,喜欢绘画,喜欢音乐,喜欢Photoshop制作,这些都为我走向一名优秀的骨科医生之路牵针引线铺路搭桥。正好,我的导师张洪教授也很喜欢艺术。我常常有这样的感觉,我和我的导师很默契很由衷,总是“此言尽在不言中”,在手术台上互相配合的默契感最明显。特别感恩的是,我的导师张洪教授搭建了鹊桥,她将手术室一位优秀的年轻护士介绍给我,成就了我们俩的姻缘。她是来自东海边连云港的一位江苏姑娘。我和夫人的婚纱照我们没有房(为了日夜兼程的繁忙工作,我们花几千块钱在304医院附近租了个一居室)。我们没有车(每天骑自行车带着她)。我们没有豪华的一切。但是,我们很happy!我们感到,我们是新中国最幸运的一代。我们常常会在手术室交汇。在严严实实的手术帽和大大的口罩包裹中,我们的眼神会在瞬间蹦出光芒……我们双方的父母都为我们学医学护骄傲……我们相信,我们的前程是光明的……肖凯:解放军总医院第一附属医院关节外科医师
多年前,我认识一个记者,挺投脾气的。后来,她下海了,依然没有放弃执笔,兼着自由撰稿人呐。多年不联系了,居然在首都机场相遇。她说,正在写一个剧本,名字也起好了,叫做《红包》……她的语速依然很快,目光依然犀利。突然,她单刀直入,问了我一个措手不及的囧题:“你还记得你拿的第一个红包吗?”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估计脸也刹那间红了……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居然有一种苍凉的要流泪的感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是先生昨天给我买的,让我在飞机上看。这本书的作者叫爱玛胡,书名叫《病人看病 医生看人》。我对她讲了书中的3个故事:有一位叫“袁大夫”的,早晨刚刚把女儿送上校车,就去医院上班。惨烈的车祸偏偏发生了。第一个送来的伤员竟是他的女儿。他拼命地给孩子做胸外心脏按压,一边做一边拼命呼喊着女儿的名字。但是,他看见心电图仪上什么反应都没有……袁大夫连想大哭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来不及去找一块干净的床单把浑身是血的女儿的遗体盖上。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克服了几乎要瘫软要休克要呕吐的肢体反应。他冲在了最前面,一位又一位地抢救着,清创着,下医嘱着……还有一位叫“彭师傅”的,上世纪70年代,15岁初中毕业的她,顶职提前退休的父亲,进妇产科当了助产士(那时,还允许在临床从学徒干起承担助产士工作)。她的业务非常棒,带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助产士,被誉为“彭师傅”。当年,15岁的她只有40公斤,走路都直打飘,突然面对鲜血与赤裸交织的产妇,心理生理重压连连,被带她的“师傅”嫌弃太瘦太没力气,喊她吃胖。她硬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增重到了50公斤。从此,力气大了,业务也越发长进了。但是,体重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这不到了55岁,40年工龄的她光荣退休时,已经是100公斤了,还得了挺厉害的高血压……第3位叫“老实医生”。他老实了一辈子,却栽在“媒体曝光”上。一位患者肌腱在意外事故中被切断了。业务精湛娴熟的他一层又一层细致耐心地缝合了好几层,结果患者一看手术收费要1800元,就急了,耍赖了,非要他拆几针,并说少几针就会少点儿钱。“老实医生”坚决不干,患者就威胁说,你不拆我自己来,接着就上去抢刀子抢剪子。这个“老实医生”实在是太老实了,他怕患者真的自己拆,拆坏了那还得了。他就把最表皮的几针象征性地拆了(因为他技术高,解剖纯熟,缝合细致,又是一层一层地缝,所以这几针是表皮,又是隔一针象征性地拆一针,所以他心里挺有底的,这对肌腱康复无大碍)。何曾想到,患者不仅没交费,而且跑了,跑到另一所医院去缝拆下的表皮的那几针。那所医院给这几针开的价是800元。这件事被媒体曝光后,演绎成“医生已经把病人伤口缝合了,却因为患者没带够钱,硬把缝好的线都拆了”……这位自由撰稿人听完这3个故事,顿时沉默了。接着我说,原《协和出版社》社长袁钟教授最近说:“一个人找你看病,把所有隐私告诉你,把衣服脱光了让你检查,把所有痛苦告诉你,把生命都交给你,这种人是仅次于神的人,而不是一般人。因为爱才有了医疗和医院,如果把这个精神泯灭了就不再叫医疗,那叫交易,它不可能有尊严”。接着,我对她说了我的第一个红包的故事:那是上世纪80年代末,我还是个主治医。一位做关节手术的家属在术后老是尾随着我,特别是旁边没人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欲言而止的感觉。他终于在楼梯拐角处拦下了我。原来,他为了这次手术能够做得好,给了我一个挺丰厚的红包。但是,我好像是根本没有这回事儿的感觉,引起了他的警惕。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红包可能被“劫持”了。这件事儿后来闹得很大。当事人因为这个该死的红包丢了公职,被开除了。让我直到今天心里还堵得慌惦得慌。那时,要求真严啊,怎么就不能退了红包批评教育呢。当时,我真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越闹越大,变成了一个“典型”。这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本应在救死扶伤的岗位上一往直前的“同志”,却折在了这个阴沟里翻船的红包上。他没有当好患者要他当的“二传手”,却直接“扣球”,把红包“扣”进了自己的荷包……我真正拿到手的第一个红包也是记忆犹新:我们是文革后第一批靠高考拼上去的正规医学院的毕业生。那时我所在的北京积水潭医院(我是2009年被特招入伍到304医院任关节外科主任的)的老院长孟继懋教授和号称“八大金刚”的各位骨科主任对我们的传帮带特别精益求精,我们也成长得很扎实很争气,业务技术也很拿得起来。那时,我还很年轻。“红包”这个概念是从广东沿海地区传过来的,我的第一个红包的患者来自广东南海边上的一个小县城。我靠自己精诚的态度与技术拿到了平生第一个“红包”。记得手术前,患者家属就给我塞红包,我哪敢要啊,手术后又给我塞,我又哪敢要啊。后来患者看我实在不敢拿红包,就给我买了一个当时还非常稀罕的数码相机,说是给我在手术室照片子攒资料搞科研用。这个相机的充电电池还是4个5号电池那种,我一直留着这个数码相机。的的确确,它在我初始的科研与教学之中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我最早的数码资料就是靠它记录下来的……我又对这位自由撰稿人声明:说实话,我特别不愿意不喜欢患者送我红包。我希望真正诚心实意感恩我和我的团队的这些红包能够通过正规渠道转化为“公益基金”,去雪中送炭地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患者。我由衷希望科里有一棵记录捐赠人姓名和资金数额的树或墙,纪念激励更多的人加入这个公益洪流……我衷心盼望中国医改能早日与国际接轨,使每一位有底气的优秀的医生能够光明正大地走上自由执业的职业舞台。我衷心希望,中国所有有志于“救死扶伤,实行革命人道主义”的医生,能够真正得到属于自己劳动价值的阳光收入。我相信,在我的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2016年6月中旬,外省有一个重要的髋部手术邀我去做并顺便讲座。但是,恰逢北京冰雹加暴雨,飞机改签数次,好不容易成行,时间却非常紧迫。为了赶回北京开一个重要会议,我只能选择从我们304医院开车到首都机场,将车存在机场车库。回程飞机一落地,我赶紧取车,驾车直奔会场。这个重要会议的主持人年轻时是一位心脏外科医生,后来做管理了。看上去特别实诚的他见面握手后寒暄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张洪教授,您这是上哪儿‘飞刀’了?”我知道他幽默的“飞刀”有两层含义:一是指打着“飞的”去手术;二是指手术者具备“飞刀”的气场与本领。说起“飞刀”,我脑海里常常会想起我特别小的时候看过的一个电影《飞刀华》。我还记得,男主角是李纬演的,女主角是王蓓演的。那时他们真年轻。话说解放前,一个游走江南的“飞刀”高手,带着他的杂技班子流浪卖艺为生。他们来到了大上海,他们的“飞刀”绝技惊叹十里洋场:在一个木头的门板上,一位徒弟呈十字架的姿势背靠门板,男主人公一刀一刀飞过去,准确地飞在他的胳膊周围,最后一刀必须精准地飞到徒弟的头顶上方。一个流氓头子看上了男主人公的心爱的女人,起了毒毒的坏心眼,在男主人公飞最后一刀的时候,让一个小流氓用弹弓夹着石子儿射他的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座位后面一位革命青年发现了猫腻儿,将一个茶壶扣在了小流氓的头上。《飞刀华》最揪心的一瞬发生了,飞出的那一刀,准准楔入了徒弟的头皮的上方。岁月奔流,时过境迁。“飞刀”这个词儿居然也按在了我们手术医生的头上。一种感慨万千的悲凉感沧桑感涌上心头……手术医生为什么会“飞刀”?有一位特别优秀的骨科医生,对事业对病人很忠诚很“白求恩”。手术技术一流,很年轻时就脱颖而出,圈儿内人都挺佩服他的。他因为不满体制内学术领域里的某些专制与霸道,也不喜欢体制内医生自由度伸展与纵深的局限,在盛年时选择了提前退休。从此,他居然告别了“飞的”,开起了自驾“飞刀”模式。他的后备箱里永远装着满满的手术器械与手术材料。心灵放飞了,桎梏没有了,手术越做越好,居然邀请他“飞刀”的医院与患者越来越多。在某一城市或某一地区,他自驾着车,按着事先联络好的排班,挨个儿到各个医院为各个患者手术。有时,他会在深夜出现在某所医院,加班等待他的麻醉师和助手们立即进入工作状态配合他的手术。他的手术很利索很“效果”,据说,等待手术排队的患者已经一长串儿了。还有一位优秀的外科主任,大约是十几年前,他的儿子谈了一个挺中意的女朋友,女方要求没有婚房就免谈结婚。德艺双馨的他就开启了每个双休日的“飞刀”模式。大概有几年的时间都在“飞刀”。到后来,飞机上同一航线的空姐儿都认识了他。等到给儿子买房子的钱全部挣到手后,他立即终止了“飞刀”。他说:太累了,有时累得直想吐。一想到周末再也不用“奔袭”机场了,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大概是前些年的时候,我这个“飞刀”飞得不算勤快的医者,每次在首都机场都会碰到一位又一位的熟面孔。估计当时在全国各地的飞机上,到了周末,起码有几十位甚至近百位优秀的医生在“飞刀”。不仅仅是主任医师、副主任医师,一些优秀的高年资的主治医师也加入了“飞刀”行列。北京、上海高手云集,是“飞刀”医生的大户。飞刀给我最好的感觉是自我价值与经济收入的双赢。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发达国家,医生都是真正的自由执业者。如英国医生每周会有1-2天在公立医院,但挣钱很少,这是为国家医保为公众服务,尽一位医生的社会义务。其余时间他会自由执业于2-3个不同的私立医院,挣很多的钱,手术排得很满很多。我理解“飞刀”的终极意义在于对优秀手术医生的自我实现层面的肯定。一个优秀医生的影响力与“气场”通过“飞刀”得到了弘扬与传播。每一位“飞刀”者飞赴目的地都是有备而来的。几乎都是前来进修的优秀的、有追求的当地医生非常谨慎非常认真地牵线搭桥的。这些优秀的进修医生会把所有手术细节,包括手术安全及机票住宿报酬等安排得妥妥帖帖,使“飞刀”既正规又靠谱。当地医院的领导都特别支持这种“传帮带”,有条件的会安排手术视频直播,还会进行手术教学。翌日,会安排范围更广泛(附近的几个医院都会来)的学术报告及答疑。关键是这些优秀的进修医生既是手术助手,又是患者的主管医生,对手术患者全程负责,包括康复训练。“飞刀”最终的受益者是患者。患者不用舟车劳顿、东跑西颠;也不用担惊受怕、求天求地。所有的亲属都不需要陪着来来往往,更不需要在异地花住宾馆的钱,家里送吃送喝也很方便。算起来在当地手术费用要便宜很多,还能够解决异地医保不能报销的问题。因此,“有求必有应”是中国“飞刀”现象形成的价值土壤。当然,“飞刀”者也有“罢刀”的时候,我就罢过一次。几年前,在南方某医院,一位髋臼周围截骨术的患者片子所呈现的不是事先进修大夫给我描述的髋臼发育不良(也就是髋关节半脱位),而是髋关节全脱位,这需要做Colonna手术。而我们关节外科由我领衔制定了一个原则。因为Colonna手术比截骨术更难更险更精且术后康复及护理难度极高,因此,决不允许将这个Colonna手术“飞刀”。再之,我边体诊检查这位病人边与他聊天,该患者期望值也太高了,满心希望手术后就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虽然我来回要坐5个多小时的飞机,下了飞机还要2个多小时车程。我慎重考虑后,决定“罢刀”。当然,“飞刀”也是很有代价的:有可能触犯体制内的“纪律”,有可能透支自己的健康,有可能遭遇深不可测的手术风险。毕竟是离开了自己单位这个“家”,离开了轻车熟路的手术室,离开了本应属于周末的欢愉与亲情……在“飞刀”飞出的风采与自信之中,或许也深深印刻着一位优秀手术医生追求真正幸福感、价值感及归属感的一丝苦涩与无奈……
2015年10月至11月,我获得施乐辉公司支持的中加医生交流项目机会,来到加拿大西安大略省伦敦市进修。这里属于大多伦多地区。整个加拿大全国人口仅3000万人,大多伦多地区就集中了1200万人。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里居住着70多个民族,应用着100多种语言。整个社会包容性很强,没有排外感。这个西安大略省的“伦敦”名不虚传,与英国的伦敦几乎“孪生”。有牛津街、滑铁卢街,甚至还有泰晤士河。朋友们看到我朋友圈传出的照片,都以为我去英国伦敦了。18世纪英国移民来到此地,因思念故乡,复制出了一个“伦敦”,是西安大略省的首府。我进修的医院是西安大略大学附属医院(在全加排名前10),又称“伦敦医疗中心”。整个医院坐落在西安大略大学的校园中心,周围包绕着许多古朴的中世纪风格建筑,都有超过100年的历史了,超过70%的森林覆盖加上这些古建筑让我在校园徜徉时有一种置身中古的感觉。西安大略大学一角加拿大属于北美地区,与美国培训医生的体制相同。前4年大学本科学习理科或工科(有选择生物学专业),再学医学基础预科3年。之后的5年进入临床实习与大轮转。因此,北美临床培训模式事实上比我们的临床更严谨更激进,只要进入后五年临床阶段,就同时获得了“动手”的机会。上级医生会给予许多手术助手的机会,如果个人能力出色,还可以得到主刀机会。这个5年叫做Resident(住院医生)。5年中的头3年基本是在本科室专业的大科轮转。如大外科的胸科、骨科、泌尿外科等。后2年轮转自己敲定的专科,如要当骨科医生了,就轮转脊柱、创伤、关节外科等。我进修的关节外科有来自中国、美国、印度、巴基斯坦等国的Fellowship(进修医生)。进修时间为1年。这是医学生向医生过度的重要时间节点。在这一年中要锻炼出能够独立出门诊、独立做手术、独立发表文章并独立教学的能力。我们中国去当Fellowship的几乎都是副主任医师这个级别的。我本来这一个月还不是正式的Fellowship,是一名Observer(短期进修生)。但有一位来自上海的Fellow家里出了急事临时回国,我就在最后一个星期被我的导师给“提溜”到了正式Fellowship的位置。门诊、手术机会多多了。他们的手术结构与节奏让我真是开了眼界。首先,他们几乎没有全麻,几乎都是腰麻,这个真是让我佩服至极。因此,患者麻醉苏醒时间会短很多。而且,他们设置了麻醉恢复室,术后在手术室没有片刻耽误就推走了。在上一位病人手术一半时,主刀医生就会发生指令:请给下一位患者打腰麻。他们的手术流程与所有细节科学流畅,没有半点磕绊与纠结。更令我羡慕的是,加国医生竟然不用写病历。在医院的许多地方的墙壁上都挂着电话录答机。医生术后随时可摘下电话口述手术患者的姓名、性别、手术名称、病历号及手术过程与病情变化。此相关音频信息会当即传到第三世界某国(如印度),由知会英语的同行进行文字整理并迅速转成电子文件传回。因为整理的质量很高,几乎没有错误,所以手术医生再次审查时,基本不会改动。可以口述的医疗文本涵盖了手术记录,大病历,住院病程,门诊病程等绝大多数文字工作,十分高效。 医院的电话录答机想想我们不仅手术流程及麻醉方式都没有进入最先进最科学的快速通道,而且天天趴在电脑前写病历的时间真是太长太长了。有时做了一天手术,还得继续和病历“作斗争”,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是常态。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享受这口述病历呢?!病人的住院时间很短,术前一天住院,术后当天4-6小时患者下地并开始功能锻炼,翌日或再一日就出院了。同时,快速康复理念贯穿在每一个经手的医疗团队成员身上,包括医生、护士、康复师、麻师等等,齐心协力促患者康复促出院。正如这所医院中每个细节都渗透着的“Teamwork”理念,这种团队精神真的是值得我们每家医院、每个人学习的。我的导师RichardMcCalden是位很有个性的骨科医生,首先性格直爽而且雷厉风行,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了尊敬,他每天一早提着自己的IPod接口音箱进入手术室,插好IPod再做术前准备,切皮前会转头对台下护士说:“Cuemusic please.”从此手术进入他的节奏,真是行云流水无懈可击,他说“音乐让人心情舒缓,排除干扰,反而更容易集中精神”。他喜欢的音乐有爵士乐和灵魂乐,有一首他非常喜欢的歌反复播放,是美国黑人灵魂乐手Stevie Wonder的《Super stiticus》,我正巧对这首歌也很熟悉,就和他攀谈起来,由于我的口语十分流畅,又和我的导师在音乐方面有共同语言,加上我的勤奋努力,他对我的信任就上升了,所以我这一个月得到了许多我预想不到的手术机会。 我的导师RichardMcCalden最令我欣佩与惊讶的是,这里的关节外科有不到50张床,带组医生有7人(实际只有6个人,有1人生病休养中),每年的关节手术量却能达到3000余例,而且其中很可观的一部分是翻修病例(北美人工关节登记系统随访十分严格,已运行很久,很多加国医生是在翻修自己多年前的初次置换关节)。这个数字,让我汗颜,更让我们奋起直追。其实,我们中国骨科优秀医生的手术理念与手术技术水平和加美同行并无明显差距,但我们的医院管理,运营的缜密,手术结构节奏的默契,我们术前术后康复推进的速度,真的要奋起直追。张蔷:解放军总医院第一附院关节外科医师
2016年5月28日,本应赴京郊密云出席中华医学会北京骨科学会关节组的年会。连我自己都没有预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竟然让我“逃会”。我和先生一起打着“飞的”飞到了成都,拜见一位在这个地球上真正称得上是“骨科大师”的82岁的老人——Schatzker(沙兹卡)教授。 我和Schatzker教授我和他相识在我很年轻的时候,那时我刚刚30岁。他是我的启蒙“Mentor(指导老师)”。那时,在加拿大的手术台上,我发誓,我的手术刀要像他一样行云流水荡气回肠。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小10年前了。那还是我在北京积水潭医院矫形骨科工作时,我们邀他来国际饭店开学术会议。上周四,突然接到积水潭黄野主任的电话:Schatzker教授来了。我就仿佛听到了Schatzker教授富有磁性的温暖的男中音。一种马上想见到恩师的砰然心动油然而生。那是1989年,我赴加拿大多伦多Sunny Brook医院进修,我的大导师是Tile(泰尔),他也是一位国际顶尖级的骨科大师。 左为Tile教授,中为Schatzker教授,他们的事迹刊登在中国的报纸上那时,Schatzker教授是该院的骨科主任。他平时不苟言笑,长着一副充满智慧的“明星”脸庞,有时候他脾气挺大,我亲眼看见过他在手术室里,因为助手出错儿,他一脚就把一个凳子踹翻了。到了迎新年的骨科联欢会上,小大夫们会把他的“坏脾气”事件用话剧再现,把一年的“气”都发出来。那时候,Schatzker教授笑得像一个孩子。那时,Schatzker教授做的截骨术(股骨内外翻截骨术)太难了,太漂亮了,把我给震得一愣一愣的。只要他手术,我就千方百计抢着给他拉钩,然后目不转睛地把他手术的每一个步骤都“吃”到心里去。印象最深刻的是,Schatzker教授思维缜密到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他术前会对每一位患者进行个性手术设计,他会用透明的硫酸纸蒙在X光片上,用铅笔画出一步又一步的手术设计。他手术的时候,会把这些设计图纸挂在手术室的阅片灯上,与X光片同时阅览。一步一步地非常严谨非常细致。那时,他留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少有的特别认真的人。他也很傲慢,不太爱搭理我。后来我发现,只要他一进入专属于他的手术气场与通道,他就凡人不理。他对手术的神圣感庄严感浓烈至极,手术的当下,他就是一尊雕像。当我完成加拿大1年半的进修时,Schatzker教授已经被我的好学上进感动了,我们除了导师与学生的深情厚谊,我们还成了“忘年交”的好朋友。当我在本世纪初也在北京积水潭医院成长为一名骨科专家时,只要一有机缘合适的骨科会议,我就会邀请他来中国讲座。那时,他就在国际上领衔建立了人工关节登记系统。那时,在他的办公室,我第一次见到了还相当笨重的计算机,第一次知道了对每位术后患者必须终身随访,终身“保修”。在Schatzker教授感召引领下,我于2001年倡议并率先在北京积水潭医院建立了中国第一个人工关节登记中心,特请Schatzker教授剪彩。 Schatzker教授与我在北京国际饭店共同主持学术会议Schatzker教授(中)来中国示教手术,左为我这次,Schatzker教授夫妇特别感动我和先生从北京打着“飞的”来成都相会。在吃饭的时候,Schatzker教授的夫人对我说了一个我之所以要写这篇微信的一个特别感人的细节。他夫人说,Schatzker教授今年82岁了,仍然在Sunny Brook医院每周出两天门诊。许多病人慕名而来。他夫人说,病人都夸他真是太神奇了,真是个古董级的名医。因为,Schatzker教授从来不会先看患者的片子。他夫人说,在加拿大要做个核磁是很难很难的事,往往要排队排到1-2年才能做上。当患者拿着宝贵的核磁片给Schatzker教授看的时候,他总是把核磁片子往那儿一放,总是先开始检查病人,也就是先问病史,先查步态,先查体征,那种凝神的傲慢的表情顿时浮现在他的脸上。之后,他会拿出一张纸,用笔用语言一步一步“解剖”患者的病情,然后将患者需要做什么手术的逻辑与定位阐述得淋漓尽致。然后才会让助手将核磁片与报告呈现。他夫人说,真是太神奇了,Schatzker教授说的话的与核磁检查结果丝毫不差。他夫人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Schatzker教授说,当然肯定不能先看片子,不然你的思维与判断就会定势,就会被片子误导了。回想我1982年开始在北京积水潭医院实习轮转大骨科时,我们的首任院长、我的导师——中国骨科创始人孟继懋教授总是反复教导我们:一位优秀的骨科医生不仅仅是在他为多少患者做了多少手术,而是他有没有尽心尽责让患者尽量不做手术或少做手术就能恢复健康。在北京积水潭医院时,我们老一辈的骨科专家的“传家宝”之一,就是骨科医生们往往都不会先看片子,而是先请患者走路,观察步态,再请患者上诊断床,根据患者脊柱、髋部、膝部等不同部位的特定姿势的体诊及神经和肌肉的反射判断患者可能发病的原因和诊断,最后才会看片子,依据各种片子和检查综合分析,得出诊断。我把积水潭的这个“传家宝”带到了304医院。虽然我天天讲,秒秒讲,但是我的下级医生进修医生仍然没有把这个“传家宝”严格地继承下来,这也是我必须一如既往地要求下去的一件事儿。前些天,幸亏我灵魂深处孟继懋教授的“传家宝”教育与Schatzker教授的言传身教,使我和我的团队避免了为一位患者做一个错误的手术,真的是从手术台上把她给救回来了。这位患者70多岁了,女性。她是被轮椅推送到我的面前的。她主诉双膝疼痛非常厉害。她的X光片显示,双膝有严重的骨关节炎,软骨几乎都磨没了。因为她是一位熟人介绍来的,看片子的地方没有诊断床,当时就没有查体。病人既往看过的所有医院都明确诊断并建议她换人工关节,我就把她收住院了,双膝置换人工关节的准备也进行了。手术的日期也已经敲定了。每天晚上,我都会把白天的患者们一个一个过一遍“电影”。在过到这位女患者时,我突然意识到她为什么会疼到坐轮椅的地步呢?之前所有因为严重膝关节损害换人工关节的患者,还没有一位是疼到坐轮椅的地步。我心里顿时一惊,她除了严重的膝关节骨关节炎,还会有其它的什么致疼的“骨病”呢?翌日,我对她做了所有应该做的体检,包括步态、体征、病史。因为我在北京积水潭医院是矫形骨科专业,所以对脊柱外科也积累了一定的临床经验,我判断她的脊柱的问题大于膝关节。她的坐轮椅的疼主要来自于脊柱,特别是腰椎。我立即请了脊柱外科的同行来会诊,最后诊断是严重的腰椎管狭窄,压迫神经引起的疼痛。如果在此时此刻为她做了双膝人工关节置换术,她将因为椎管狭窄的疼痛而不能做术后必须的腿部屈伸暨膝关节功能锻炼。如果膝关节置换术后不锻炼,那这个手术效果将会大打折扣。所以,这位病人必须先治疗腰椎管狭窄,之后再治疗膝关节。所以,只要穿上白大褂,分分秒秒就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所以,医生们切记,千万不要轻易动刀!所以,每一位骨科医生必须以孟继懋教授、Schatzker教授为终身榜样,老老实实地一个不落地首先为患者查步态、查体征及查病史!我希望我的所有骨科同仁转发我这篇文章,我希望我们骨科所有的后继者时刻铭记:医生,千万不要轻易动刀!
这篇文章不只是给术后病人看的,也是给所有没做手术的人看的,走姿不正确在正常人群中也是非常常见的,相信大家看了会有所受益。今天,是我和张洪主任、罗殿中主任出门诊的日子。病人真多啊,连午饭都耽误了。印象最深刻的几位病人,术后竟然不会走路了。有的信心全无,不知道怎么迈腿怎么抬胳膊了;有的就像失控的方向盘,快歪到沟里去了;有的不停地问:正常的走姿到底咋样?有的让我们继续写微信,彻底“交代清楚”,到底什么是“内核心”什么是“外核心”。每位病人都有个长寿梦,都希望自己通过自己信赖的医生的手术提高生存质量,活到我们“中国梦”实现的那一天。可是,要想术后活蹦乱跳,及时复查非常重要。只有你按医生的严格要求,术后准时准点来复查了,我们才能当着您的面,判断您的走姿出现了哪些重大失误,并给您及时纠正且及时修正您的康复计划。非常令人痛心的是,几乎术后所有的病人都会呈现一个脱离术后复查的趋势:术后3个月时,有70%-80%的病人会来复查;术后6个月时,仅有不到50%的病人会来复查;术后1年,复查的病人几乎就消失了。如果不需要取内固定,就再也不来了。这是术后竟然不会走路了的主因之一。另一个痛心的是,虽然按时间来复查了,但是,术后3个月几乎没有好好锻炼,错过了这个最佳锻炼的黄金时间。术后病人的正确走姿必须和每一个患者术前术后的康复训练紧密相连,而且必须在手术医生与康复医生的共同监护培训下才能“科学”完成。你不来复查,你术后不好好锻炼,你路都不会走了,你的核心肌肉群(包括内核心外核心)到底怎么训练,没有医生指导是根本无法自己完成的。我们髋关节术后,特别强调臀中肌、臀大肌、髂腰肌等外核心肌群的训练,这其中臀中肌、髂腰肌的训练尤其重要。外核心肌肉群还包括由一群被称为“外旋肌群”的小肌肉群的训练也十分重要。术后各种各样的“瘸”,是术后患者不想来北京我们的门诊复查的“果”。那么“因”是什么呢?“因”就是术后患者们没有遵医嘱造成的:或怕麻烦,或经济上拮据,或抱着自己看看视频练练就行了。殊不知,一旦瘸了,一旦错过最佳指导期训练期,要想再练回来,那可就难上加难了。所以,张洪主任有一句名言:我们把手术做优秀了,只占了50%,另50%需要你术前术后优秀地“练”出来。我们说“练”这个词比说“手术”这个词说得多多了,真是嘴皮子都说破了。今天,先说说术后到底怎么走,才是最标准,最挺拔,最接近我们健康长寿目标的。第一步:身子千万不要歪(可先对着镜子练)。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歪,必须拄拐(单拐或拐棍),同时拼命练肌肉,一点懒都不能偷。上期发的视频,患者们一定要好好收藏起来。这个视频更侧重于练内核心肌肉群,即腹横肌、膈肌、盆底肌肉群等。同时还要注意训练外核心肌肉群,即臀中肌、臀大肌、髂腰肌等。对于身子歪的厉害的患者,必须在训练的同时,首先先把歪了的身子正过来再接着练。 左图为术后常见的步态,术腿支撑时,上身向同侧倾斜第二部:骨盆不要七歪八扭(既不要前后旋转,也不要左右倾斜)。骨盆歪了的原因主要是肌肉力量不足,还有术后锻炼不及时致关节活动受限。还有就是因为没有及时复查得到正确的康复训练指令,与骨盆关联的肌肉不知道怎么发力,如臀中肌、髂腰肌的训练不得要领,有的根本就不知道臀中肌、髂腰肌在哪里,怎么练。 行走时,骨盆前后轻度的扭转是正常的,但是过多的扭转就需要纠正了 右图为髋关节术后最常见的步态,臀中肌无力,术腿支撑时骨盆向对侧倾斜第三部:双腿交替迈步,协调配合。两条腿支撑与摆动的时间应该是相同的,每一步迈出的距离与落地的轻重也应是相同的。很多病人脱拐后手术侧腿不敢负重,或者这条腿撑不稳身体,就会在走路时坏腿刚一支撑身体就赶紧换好腿了。这需要我们去重新学习如何迈步,重新去学习如何控制我们“新”的关节。具体怎么迈步子最标准,大家可以参照下图模仿学习: 所有正常人走路的严格要求如展肩拔背、收腹提臀及挺胸收颌,也一定是术后患者的严格标准。但是,术后患者要根据每一个体的具体情况,先把上面三个步骤严格训练好了,就能追赶上正常人的走姿了。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你必须回到你手术的医院找你的手术医生来训练正确走姿呢:别忘了,这个气场必须是由你的医生和你一起共同创造的。所以,这就叫“一个战壕的战友”,这就叫“医患同心”。(针对“术后不会走路”,我们将继续推出训练臀中肌、臀大肌、髂腰肌等系列微信。)肖凯:解放军总医院第一附院关节外科医师
在北京北郊长途客运站,我第一次乘上赴塞北冰雪小镇崇礼的长途客车。虽然已是春天,山上的积雪还未融化,河里的冰凌依然闪闪发光。这里有幸成为东奥会的福地。空气当然比北京新鲜多了。感恩张洪主任将我从“神魂颠倒”的24小时住院医师的繁忙中全脱产出来,让我参加这个对患者非患者都十分重要的“福特纳斯国际运动康复培训班”。这个培训班分分钟都在反复强调核心肌肉群的训练。关于核心肌肉群的训练,过去我们也强调了很多。但是,这次几周的学习班却使我深深感到,我们中华民族核心肌肉群的训练如此当务之急。过去我们已经对核心肌肉群如此的肯定与强调,但与国际接轨相差甚远,仅仅是个“小儿科”。首先,你的核心肌群到底从哪儿“冒”出来?核心肌肉群这一理念,近年来在国际运动医学领域越来越朗朗上口。但是,在既往人体解剖学的专有名词中,却找不到真正的核心肌肉群是由哪些肌肉组合而成的。要弄清楚核心肌肉群的理念,首先要树立起以脊柱骨盆为核心即以脊柱骨盆为动力链连接全身所有关节、骨骼的理念。树立起使脊柱周围即前胸后背及骨盆到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紧包裹正确姿势的骨骼的理念,这种紧紧包裹脊柱的动态平衡状态“无时不在无处不有”。核心肌肉群的内核心包括膈肌、腹横肌、多裂肌及盆底肌肉群。核心肌肉群的外核心包括腹直肌、腹斜肌、竖脊肌、腰方肌、臀部肌肉群等。核心肌肉群的关键词就是“核心”,就是以脊柱与骨盆为“核心”,唤醒临近肌肉群与所有肌肉群的包裹力,其作用就是激活深层肌肉的活力,从内向外爆发肌肉的“定力”,以充分维持身体的整体结实与稳定,充分保证我们的躯干既机警灵活又不会随四肢摆动而晃来晃去。如国人越来越喜欢的高尔夫运动,许多人只重视了“术”即挥杆动作是否好看是否到位,而没有上“道”即好好训练核心肌肉群,所以这个高尔夫的水平,仅仅是在摆摆样子的水平。真正的高尔夫高手在场上互相较劲儿,主要是“较”的谁的核心肌肉群训练更扎实更灵敏,这个全身肌肉裹紧的“轴”的灵活自如,才是高尔夫境界的真正体现的必由之路的重要训练环节。这个上“道”是以训练核心肌肉群为出发点,达到呼吸心灵与动作的高度和谐。所以,核心肌群的锻炼几乎是所有体育运动的重点,一个人无论看起来有多么强壮,如果其核心肌群薄弱,那终究只是个空架子。同样,核心肌肉群的训练也是我们关节外科所有患者和所有不是患者的国人的训练重点。这次在崇礼“福特纳斯国际运动康复培训班”上,就教了我们学员们好多怎样训练核心肌肉群的“招”,今天先教大家一招最好学的,不论年轻的年老的,不论患者非患者,从今天起Follow me(跟我学)!坚持一周,坚持一月,坚持一年,坚持下去,你的肌肉群就“核心”了就上“道”了。下面视频为大家展示具体的锻炼方法,这一招最重要的“道”是要训练腹式呼吸,即气沉丹田鼓肚子呼吸,保持膈肌下沉,胸廓不动。同时,要保持腹部始终处于鼓起收紧的状态,这个感觉就跟我们咳嗽或大笑时腹部收紧的状态一样。此外,还要同时训练收紧我们的会阴(包括肛门及尿道)的所有肌肉的感觉。在做下面的动作时,我们也要尽量保证躯干不随四肢的运动而摆动,躯干一定要稳稳地压在床上。http://mp.weixin.qq.com/s?__biz=MjM5MTUwMzY1OQ==&tempkey=XQt6CPzlQdIUngBoypOpSOMdYxYOP04mpVM19VuC%2BODXTVXyi1JvmnMf6ZpqCyTjVCWyqBAct97iJjY844GFgBi0VseiqW4b%2BNFw%2F4xKPWveCgjuj%2BTXqVBl%2BIVZUYKXyk%2F2HaXrJjug91zxO6r1WA%3D%3D&#rd视频中为了节省时间,仅做了单侧锻炼的演示,大家锻炼时不要忘了两边都要锻炼啊。肖凯:解放军总医院第一附属医院关节外科医师
2016年的春天,我两次光临美丽的冀北小镇崇礼。小镇崇礼因成为中国2022年冬奥会主赛场而一夜成名。主办方特地选择在崇礼这一福地,举办“福特纳斯国际运动康复培训班”。就连我们每一位学员都感到沾上了冬奥会的福气,每一位学员内心都涌动着一种激情:为了让近14亿人口的每一位中国人都沾上冬奥会的福气,我们要引领公众好好训练肌肉,好好端正姿势,好好呵护我们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这次学习班传递的所有康复信号都具有领衔国际前沿的精准与纠错。有一个纠错的重要康复信号被授课老师反复强调,即如果你蹲错了,那么受害第一的就是膝关节。而且,只要你没有受过正确的康复训练,那你的蹲姿几乎都是错的。每天,我们都会下蹲。当我们的大脑接到或发出蹲下的信号时,很多人都会挺直腰板,直愣愣地往下猛地一蹲,这种脊柱呈90°的直蹲,会对膝关节产生突然的冲击力,使髌股关节压力瞬间上升,而髌骨周围的软骨会因为这种瞬间上升的压力增加而增加摩擦力,使关节磨损加剧。此外,如果下蹲过程中骨盆后倾,腰椎弯曲,时间久了,对腰椎也会造成损伤。请看下图,这就是错误的下蹲姿势:左图脊柱保持与地面垂直,容易损伤膝关节;右图看似躯干与大腿之间夹角比左图小很多,但是这完全靠骨盆的倾斜与腰椎的弯曲形成的,容易损伤腰椎那么,我们怎么就蹲错了呢?就连我这个关节外科医生都是第一次听说,都是第一次受到正确蹲姿训练的这个蹲姿,到底应该是怎么蹲呢?到底是怎么蹲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我们的膝关节呢?正确的下蹲动作第一步:先挺直脊柱,收腹展肩,呈正确站姿;第二步:保持这个挺直的姿势,并且在微微绷紧中前倾;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即“撅腚”。就是将臀部向后顶,此时,弯曲的是髋关节,就是要以臀部的肌肉发力,让“腚”尽量撅起来翘起来,以减小髌股关节的压力;第四步:整个“撅腚”下蹲的落点,特别像我们平时坐到椅子上的感觉。有探一下再蹲下的感觉;第五步:保持这个“撅腚”的姿势往下蹲。蹲的时候仍然要注意继续“撅腚”。保持下蹲姿势不要呈双膝并拢状态(不要“X”腿)。正确的姿势是保持膝关节与第二脚趾的连线与地面垂直。左图为正确下蹲姿势,右图出现了“X”形腿,易损伤膝关节我们关节外科每一位保髋术后的患者,都会在康复训练时被要求要每天训练下蹲,但是这个蹲姿是否正确,过去我们医生与患者都可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在“撅腚”下蹲的第三步到第四步时,可以保持这个悬在空中的蹲姿,会体会到臀部肌肉发酸的感觉,这个发酸的感觉对关节康复非常有利。开始从控制10秒开始,慢慢顺遂延时,最好能控制到1-3分钟。希望看到这篇微信的所有患者与非患者都“广而告之”,都加入到训练正确蹲姿的“撅腚”里来。我们每一个家庭成员,包括刚刚学走路的小baby,都要学会“撅腚”下蹲。爱髋护膝,分分秒秒;患与非患,一样重要。肖凯:304关节科医师
最近,我两次奔赴河北省张家口市的冰雪小镇崇礼(2022年冬奥会举办地),参加“福特纳斯国际运动康复培训班”。也许是沾了冬奥会的仙气,我在这次学习过程中收获颇丰,不但学习了更多下肢肌肉锻炼方法,还学会了一系列改善关节活动度的手法。3周学习使我更加深刻认识到,人是一个整体,牵一发动全身。任何“零件”出状况,都会发生影响其它部位的可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作为一个关节外科医生,通过这次学习,我才第一次知道了足弓到底能不能充足地“弓”起来,对关节不论是有问题的还是没问题的,都太重要了。但怎样训练足弓,却是我们关节外科医生过去的盲区。不论你现在是“扁平足”或不是“扁平足”,都需要科学训练足弓(高足弓多由遗传病导致,这里不做讨论)。为什么要训练足弓呢?我们都知道,正常情况下,当我们踩地时,足的内侧并不是完全贴住地面的,它与地面之间有一个空隙,这就是足弓。在我们双脚的脚底板,有许多血管神经在下面埋伏着。有了足弓保护,在我们行走时,这些血管神经就不会被我们的体重过度压迫,这样,我们走路走好长时间都不会觉得累。可是,凡扁平足的人,走路时间稍长就会觉得特别累,也更容易出现多种足部疾病。而且足弓对维持下肢的力线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足弓没有了,整个下肢也就跟着歪了,下肢的力线也就不正了,下肢所有的关节也就更容易出问题。许多髋关节手术的患者,术后出现了X型腿,原因可能来源于足弓塌陷。正确训练足弓是关节健康的必由之路,也是每一位髋部术后患者的当务之急。而且,过去我们一直强调训练臀部肌肉特别是臀中肌,现在必须加上同时训练足弓。这两个训练相辅相成,对维持与修正下肢力线发挥“双棒儿”的重要作用。训练足弓主要是训练两块肌肉:腓骨长肌和胫骨后肌。腓骨长肌的作用是使前脚掌内侧在走路时能够用力抓地。胫骨后肌则是让足弓最高点向上提。须两块肌肉相互协作,共同撑起这个“弓”。肌肉的锻炼要循序渐进,从最简单的开始,逐渐增加难度。建议肌肉锻炼每天至少进行3次,每次每个动作每次做3-5组,每组15-20个,根据自身情况酌情增减锻炼强度。胫骨后肌锻炼:第一阶段:用手稳定住膝盖,然后整个脚掌在不离开地面的情况下自外向内做旋转运动,保持膝盖不动,脚掌转到最内侧时回到起始位置重复做此动作。第二阶段:动作同上,通过增加了弹力带来加大锻炼的强度,弹力带力量从小到大逐渐增加。第三阶段:在保证内侧足弓抬起的情况下单腿站立保持平衡,尽量保持1-3分钟,站立过程中要始终保持足弓高度,注意膝关节要向外侧顶,不然容易损伤膝关节。腓骨长肌锻炼:第一阶段:坐于椅子上,保持小腿与地面垂直,将脚后跟提起到最大高度,把下肢的重量集中在脚趾(主要是大脚趾),然后放下脚跟,重复此动作。第二阶段:在双脚站立的情况下做同样的动作,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应集中在大脚趾上,刚开始可扶墙保持平衡,熟练后不用再扶。第三阶段:单脚进行上述动作,身体重量同样要向大脚趾集中,初期可以扶墙,后期可尝试不扶。肖凯:304关节外科医师
如果告诉你,瑞士顶尖级的关节外科专家Ganz使用的手术器械,都不是世界各大著名医疗器械厂商生产的,而是瑞士作坊里生产出来的,你会信么?在Ganz教授手术过程中,经常会出现这位“作坊”的老板与老板的儿子。手术器械有丝毫不好用,当天回去连夜就会修改。事实上,这个作坊的老板是Ganz教授的铁哥儿们,今年也70好几奔80了。确切地说,这些作坊里飞出的“银”凤凰,饱含着他们两人的心血。许多手术器械是他们共同创意共同监制的。这个作坊非常有名,它生产的Accuratus手术器械在欧美各大医院关节外科领域有着极高的声誉。Accuratus的手术器械不仅手感非常柔贴顺遂,在技术与艺术的境界上也令术者无可挑剔。它的产品具有傲视群雄的气场。在和全世界最著名的几家生产手术器械的厂家的产品打擂台的时候,它往往技高一筹。那天,Ganz教授专门带我去了他那位铁哥儿们开的那个作坊。这是一所专门生产关节外科手术器械的作坊。尤其是一所生产保髋手术器械的原创公司。临行前,张洪主任就叮嘱我,一定要带几套瑞士最好的手术器械回来。这手术器械就像神枪手的“枪”,武器不好使,想每每击中10环就不灵了。给我们304关节外科购买可心可手的手术器械,是我这次瑞士之行的任务之一。越是高难度的关节外科手术,对手术器械的要求就越苛刻。在伯尔尼比较偏僻的一座不起眼的房子跟前,Ganz教授把车停了下来。啊?就是这里?跟我想象中这家公司应该是非常气派的样子,差别真是太大了。走进作坊,可以看到1楼是车间,不但有车钳铣刨等机床,还有各种精良的生物力学测试仪器。但是老板没请我们进去。隔着大玻璃,可见技术工人与工程师约10几个人正在头也不抬地工作着。Ganz教授的铁哥儿们,也就是老板带着我们上了二楼。二楼的小会议室兼陈列室,一排一排摆放着从早期到现在的关节外科手术器械,一下子就把我给震了。我一下子兴奋起来,拿起来一件一件珍宝般地细细把玩。能明显看出,过去与现在手术器械的外形变化。Ganz教授一件一件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些设计上的变化。有很多细节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由于这家公司的小老板经常会跟医生进手术室观摩手术,医生提的意见都会随时记下来,随时对他们的产品加以改良,所以日益精进。从陈列的物品猜测,这一家的祖辈可能是铸剑的工匠,早期产品陈列中还有几把指挥剑。后来,教授、老板、小老板和我坐下来喝咖啡,开始讨论器械。说到正事儿时,本来很轻松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Ganz教授说:“我对你们的手术器械仍不是完全满意,你们要改进的地方依然很多。”Ganz教授毫不客气地提出了手术当中器械的问题,并现场拿着器械在人体模型上进行手术演示:做哪一步的时候器械可能会滑,做哪一步的过程中器械的尖端可能对病人造成损伤,这应该怎么怎么改进……这时,小老板拿着Ganz教授“发难”的器械离开了会议室。大老板遂拿出几件世界最著名的医疗器械公司生产的同款手术器械,让我攥在手中一左一右地使劲儿攥上一分钟,让我说说感觉有什么不同。的确,感觉太不同了。一个有硌手的感觉,硌得挺累,硌得想赶紧放下;一个很圆润,一点也不硌,一点儿没有赶紧放下的感觉。从细节上看Accuratus的产品,硬度高,韧度强,怎么撅也不变形,没有刺眼的金属光且磨砂细腻,所有的边边角角均是弧度且没有棱角。拿在手里真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试想用这个拉钩拉病人肌肉半个小时,术者与被术者是不是双双受益呢?大老板又拿出了生物力学实验数据,科学说明Accuratus公司的手术器械在保护患者的软组织方面的优势。的确,手感与实验数据是呈正比的。某些大厂家的产品在这两方面的确有差距。不到半个小时,小老板居然从楼下跑着上来了,Ganz教授“发难”的器械已经按着手术大师的修正改好拿回来了。真快啊!但是,Ganz教授非但没有说谢谢,还很严肃地对大老板、小老板和我说:“咱们用你改过的这几把做几台手术再决定到底是不是买吧!”在其后的几个月,Ganz教授带着我在手术中反复实践。把使用新器械的感受不断反馈给大、小老板。反馈,调整,再反馈,再调整……更加完美的手术器械终于诞生了。我回国前2周,张洪主任电话指示我,把这些更好用的器械再多买上几把带回我们304关节科。于是我马上再次造访了作坊,而得到的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我居然不能立即拿到器械!“为什么”我指着桌上的器械问“不是有很多现成的么?”小老板告诉我:“那些只是半成品。虽然看起来毫无差别,但是还要再经过6周的机械抛光和化学抛光才能最终完成。很抱歉,我只能几周后邮寄给您了。”原来是这样啊!每一只“银”凤凰一定要经过千磨万砺,才可以最终飞出这个小作坊……感恩,瑞士作坊飞出的“银”凤凰。当然,买了不少。如今,我们科上手术,终于用上了“银”凤凰,真是又顺手又省时。当然,得到最大好处的是每一位患者。背景链接:2015年1月31日-2016年3月2日,程徽赴瑞士访问学者一年。之前,程徽的漫长英文"标书"《髋关节手术的精确术前设计》,过五关斩六将,有幸作为全国范围内"海选"的五位中标者之一,获得中国科学院国际合作局设立的"中国-瑞士科技合作项目(SSSTC)"的资金资助,赴瑞士伯尔尼大学医学院,师从国际顶尖级关节外科专家Ganz教授(欧洲髋关节协会主席)访问学者一年。
2016年4月15日,我们304医院关节外科一行3人从北京乘波音737飞抵贵州兴义市。兴义市亲吻着黔、滇、桂三省(区),素有“三省通衢”之称。系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首府。中国人包括我自己,过去几乎都不知道兴义。兴义太美了,负氧离子太丰富了。群山怀抱的喀斯特地貌,生养出一个个馒头般鼓起来的孩子。美妙风景蕴涵美丽人心,美丽人心创造美好医院。 我们这次是得到了捷迈公司(捐赠人工关节)的支持,到兴义市医院举行“黔西南州精准扶贫健康关节捐赠”仪式。我与张轶超副主任、马云青主治医师共为4位病人做了5个关节的手术,我做的是一位50岁的男性患者,是双髋同时置换。他的双侧髋关节毁损特别重:过去可能是外伤引起严重的骨关节炎,也可能是先天性髋关节骨骺滑脱。我边做手术边讲解,手术很顺利并且直接转播到旁边的示教会场。有100多位医务人员现场观看。马云青是我的手术助手。张轶超副主任为3位60-70岁的女患者做了单侧膝关节置换术,同时还做了现场直播。手术完毕,我们3个人都做了学术报告。患者的手术费是我们义务奉献的,手术假体是捷迈公司捐赠的。去年9月,我为了这次扶贫手术专门去兴义打了一次前站,为一位女孩免费做了“髋臼周围截骨术”。因为医院就建在山上,做完手术下山时,还摔了一跤,摔了个膝关节内侧副韧带部分撕裂,不得已打了三周石膏。留下一段儿“趣闻”。 上次手术匆匆忙忙,也没来得及好好瞧瞧这个医院。这回我才知道兴义市医院是贵州省唯一一个县市级三甲医院。医院领导班子精益求精、唯美唯新的建院风格还真是让我竖起了大拇哥儿。在医院手术室里整整一面墙由兴义美丽的山水环抱。这是院领导请一位专业摄影师在景区“蹲守”三天拍摄的结晶。这在中国所有的医院,应该是个唯一。在这样的手术室里做手术,能不气定手稳神清气爽吗?兴义地区虽然相对贫困,但是政府对这所唯一的三甲医院给了最浓烈的支持。院领导班子也发出口号:“手术室建成20年不落后”。的确,这个手术室所有的手术器械都挑不出毛病。我使惯了顺手的国际最高水平的手术器械,在我手术中,这里的手术器械没有让我发生过一次夹骨头夹软组织滑掉的现象。手术室的护士配合也十分熟练,递器械有先行意识,从来没有递错过一次。这里均使用人工关节专用的一次性手术铺单,所有铺单消毒步骤均按国际正规标准执行。手术室恒温18-20度,只有在这个温度,患者术中才不容易感染。可是,我手术过的全国许多手术室,就这个温度常常达不到标准,常常是25度。这个18-20度的温度对于打了麻醉后血液循环减慢的患者来说,是会让他们全身发凉的,这样患者容易感冒或其他并发症。这个医院居然有国际最先进的热风暖毯,暖风直接往封闭的薄膜里吹,患者很温暖,麻醉苏醒了也会因为微循环功能保护得好,又舒服,又没有后遗症。就这一点,太有人性啦。医院里全是山,每栋楼都依山而建。下面这个楼的8层就是上面那个楼的1层,在8楼我看见上面1楼旁边的一块儿大岩石上镌刻着“为了人民的健康,为了职工的幸福!”。这居然是这个医院的院训。这也让我感到是全国独一份儿。 写这篇微信的时候,接到我们304医院杨政委的电话,这次军队改革后,所有的军队医院都要有“精准扶贫”的对象。我们医院对将兴义市医院定为我们为贵州边远山区贫困患者“精准扶贫”的定点医院的工作正在进行中……
所有瑞士医生穿的手术鞋,虽然也是拖鞋,但是都是坡跟式半高跟拖鞋。这是为什么呢?瑞士医生说,穿这样的鞋手术,盯活儿呀,不累呀。我穿着同样的半高跟拖鞋在瑞士手术室里体验了一年。还真是好处多多。首先,穿这样的半高跟,脊柱不受累。你的胸啊腰啊臀啊都会控制在一个收腹挺胸后微微放松的感觉之中,肩部也会不由自主地后展,术中经常低着的脖子也会跟着往后挪。骨科医生的术语叫“矢状面平衡”。“矢状面平衡”可是近几年出来的一个骨科热词儿:特指圈内人过去太过于盯着“左右摇摆”对脊柱的伤害,而“矢状面”这个词专门来论证骨科医生必须盯紧盯准前后裹紧脊柱的位置。也就是说,要从四面八方前后左右保证脊柱的“四个生理弯曲”、“两个大S”一点儿也不走样。真的,穿上这样的“高跟手术鞋”,还真有点儿前挺后撅的感觉,还真有点儿在手术室里走模特步的感觉。整个头顶就像有了一个“提溜儿”,还真的不像在国内手术时那么累那么驼。所有瑞士医生戴的手术口罩充分体着现千奇百怪。让我瞠目结舌。有的像防毒面具,专门保护术者不被喷溅的血液侵入;有的像给“猪八戒”戴的,专门拱出个猪嘴,说得好听点儿像个鸭子嘴,这是保护术者的“呼吸自由”与鼻子渗出的汗自然干爽;还有的手术口罩手术帽子是专为女医生女护士设计的,有不同长度的带子不同空间的样子供不同需求挑选,能为天生爱美的女士们恰到好处地保护各类发型。我最喜欢戴的口罩就是“鸭子嘴”,深刻体会到一点儿也不“憋”的舒服与愉悦。我们国内的口罩,不管怎么戴,总有“憋”的感觉。戴得紧更憋,戴得松术者的“口气”容易污染手术区。回国后,我还真怀念戴“鸭子嘴”口罩的幸福时刻。所有瑞士医生坐得凳子都是圆的且在唯一支撑的“棍子”下部都会安上弹簧。第一次坐上这个“金鸡独立”的小圆凳,我差一点儿摔个马趴。瑞士医生笑着告诉我,这种小圆凳是专门“监督”医生不能偷懒的“专利”。手术医生只要想松松垮垮地“享受”这个圆凳,只要你的屁股和上半身一松,“棍子”下部专门安上的弹簧就会默默让你出丑,马上让你摔跤。意思是你是个手术医生,你可以稍稍坐上我,“稍息”片刻,但必须保持一种术者的警醒状态,绝对不能有半点松懈。所以只要你的屁股挨上这个圆凳,你就必须挺胸拔背,时刻保持“矢状面平衡”。瑞士医生在手术室里就是严谨的工作状态,绝对见不到他们东倒西歪的松懈状态。这个“专利”小圆凳也是立了功的。当然,放松的时刻也有,那有专门的地儿,那是在医生休息室即Coffee room(咖啡吧)。一旦手术结束,他们就会奔向咖啡吧,这是他们最放松最愉悦的时刻。所有瑞士医生的精良手术都可以申请全程录像。让我应接不暇。你猜可爱的摄像头安在哪里?居然藏在调整手术无影灯的灯把里。无影灯的最佳位置就是摄像头的最佳位置。更令我震撼的是,手术室居然特别配置着专业摇臂摄像机。数米长的摇臂携摄像机在手术医生上方空间左右穿梭,显得特别自由特别自信。现场直播就在手术室畔的示教室里。进修医生与医学专业学生能十分便捷地拿起示教室里各种各样的骨骼模型揣摩思辨。要想得到刚刚手术的视频资料也很便捷,医院会把各种手术的视频上传到医院局域网上。这个局域网可以随时和因特网链接。每位手术医生都会有一个设有个人密码的账号。瑞士医生对个人账号密码保护意识非常强烈。一个人输密码时,其他人都会自觉回避。瑞士手术室里的千奇百怪还很多,咱以后慢慢儿聊。背景链接:2015年1月31日-2016年3月2日,我赴瑞士访问学者一年。之前,我的漫长英文"标书"《髋关节手术的精确术前设计》,过五关斩六将,有幸作为全国范围内"海选"的五位中标者之一,获得中国科学院国际合作局设立的"中国-瑞士科技合作项目(SSSTC)"的资金资助,赴瑞士伯尔尼大学医学院,师从国际顶尖级关节外科专家Ganz教授(欧洲髋关节协会主席)访问学者一年。
Ganz教授演示手术技巧如果问100个中国的外科医生为什么拿起手术刀?其答案有可能是生存,有可能是外科更能获得立竿见影拯救生命的效果,有可能是喜欢,有可能是天赋使然。2015年3月8日,在瑞士苏黎世大学附属医院,欧美医学界著名的"Reinhold Ganz论坛"举行。Ganz教授作为世界顶尖级的关节外科专家,尤其是他在非人工关节领域取得的无人可及的临床成就,所以该论坛以Ganz教授全名命名。这在世界医学领域是罕见的。来自美国骨科排名第一的Mayo Clinic(梅奥诊所)骨科主席,美国科学院院士,美国骨科医师协会主席Bernard F. Morrey教授,作为特邀嘉宾做了一个小时的演讲:"如何平衡医生的付出和回报"。与Morrey教授贵宾晚宴上合影Morrey教授的主要内容是:1.领导的时间管理与手下的时间管理怎样契合。2.你的不同为人处事方法会造成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后果。3.不要把工作目标订得超出自己的天赋与能力很多。4.最大的成就感的原动力来源于你自己本身。Ganz教授坐在第一排,听得非常仔细。Morrey教授和他是老同行兼老朋友了。Morrey教授讲完后,现场答疑的气氛很活跃。此时,Ganz教授拍了拍我, "你觉得Morrey教授讲得怎么样?"我说:"很好啊,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啊。没想到他一个拿手术刀的还那么懂管理与心理。"Ganz教授微笑着对我说:"他漏掉了一点:他恰恰没有提到一个外科医生为什么拿起手术刀的最终源泉——兴趣。"刹那间,Ganz教授点燃了我的心灯。Ganz教授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恰恰就是他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好奇心。一个又一个充满创造性思维的好奇心构筑起Ganz教授"兴趣"的蜂巢。Ganz教授的奇思妙想就像勤劳的小蜜蜂,不分昼夜不分春夏秋冬,采蜜采个志趣,采蜜采个高兴。Ganz教授的好奇心驱使他永远在不停地问着为什么。在髋关节外科领域,如何防止因手术造成股骨头坏死是一个国际公认的医学难题。防止股骨头坏死的最大障碍之一,就是在既往医学教科书中,却将股骨头周围复杂的血管解剖搞错了,使所有术者视股骨头周围为手术"无人区"。迄今,甚至是在发达国家的关节外科医生,在拿起手术刀手术的那一刻依然会照本宣科因循守旧。什么?那么严谨的教科书关于股骨头周围血管解剖的诠释居然是错的。是的,这个错误的纠正者就是伟大的Ganz教授。上世纪90年代,Ganz教授以已全身心投入髋关节保髋手术研究领域,当他在对严重的先天性髋关节脱位的患者施行"Colonna"手术即"关节囊成形术"时,术后效果却出现两个极端:好的特别好,没有并发症;坏的特别坏,即出现股骨头缺血性坏死。统计显示,好的坏的各占50%。为什么会出现骨头缺血性坏死坏死呢?是不是因为术中将关节"脱位(将肌肉血管剥离)时,损伤了关键血管,导致血液循环被破坏?那么,为什么解剖书上没有标明股骨头周围血管到底是哪一支对营养股骨头再起关键作用呢? 与Ganz教授在欧洲最古老的图书馆了解解剖历史此时,Ganz教授正在上医学院的大女儿要做毕业论文了。Ganz教授提出让女儿和自己一起攻克难关。他负责临床,女儿负责基础。即使女儿的毕业论文砸了锅颗粒无收,女儿也不会有怨言。女儿设计了"追溯股骨头周围血管分布血液循环机理研究"的课题。她想这个父亲怀疑有错的解剖书究竟错在哪里了?女儿是医学院里百里挑一的高材生,特别继承了父亲思维敏捷、果敢创新的品格。她一头扎进了医学解剖实验室,在福尔马林浸泡的人体标本中追根溯源。她往所有下肢,包括股骨头的血管(旋股内动脉深支)内灌注用油画颜料染色的乳胶液体,并将周围软组织去除,剥离出清晰的血管通道。并且用胶片相机将实验过程拍了很多清晰的彩色照片。Ganz教授惊叹没有任何摄影基础的女儿能够如此水到渠成。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反复琢磨推敲这些照片并得出结论:"Colonna"手术成败的最最关键就是一定要不伤害股骨头周围血管的血液循环。在手术的过程中,只要通过细致的解剖,保护好闭孔外肌,并将旋股内动脉深支连带其支持带从骨面上游离,便可以保证这条VIP血管的绝对安全。这看似简单的结论,确是几辈人血的代价和Ganz教授数年的心血换来的。迷雾终于拨开,过去解剖书中几乎是"恐吓"的"无人区"的结论迎刃而解。从此以后,经Ganz教授改良的"Colonna"手术,再没有一位患者发生股骨头坏死。她的女儿也因此篇论文对解剖学里程碑式的贡献,以优异成绩毕业。之后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神经内科医生。而这个里程碑是他们父女俩共同创造的。从2011年起,Ganz教授每年都来中国,将这项革命性技术的细节,一点一滴都传授给我们304医院张洪主任领导的保髋团队。Ganz教授手把手地教,我们认认真真地学,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中国的患者们是最幸福的!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我们团队没有见过一例因为手术技术而出现的股骨头坏死。今年来,张洪主任在我国也倡导并主持了一次又一次的保髋技术学习班,希望让我国越来越多的患者,也成为这项技术的直接受益者。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Ganz教授一遍一遍地对我说过,我拿起手术刀首先是我的兴趣,我纠正解剖书中对股骨头周围血管的认知错误也是因为我的兴趣使然。Ganz教授说,兴趣是多么伟大多么可爱多么神奇啊。我的兴趣就是我的灵感,我的内心,我的终极价值追求。可不是么,我恍然大悟,英文Interest(兴趣)作为名词解释是"兴趣,爱好;利害关系,利益;利息;趣味,感兴趣的事"。作为动词解释是"使产生兴趣;使参与,使加入;引起……的意愿;使产生关系"。看来"兴趣"的博大精深还真不是我原来想象得那么简单。"兴趣使然"还真地成就了这把手术刀。
我的导师Ganz教授带我无数次坐过这条已超过百岁的索道。它依然像年轻时一样雷打不动朝气蓬勃地前进前进……在瑞士阿尔卑斯山有N条索道,最年长的已经过了百岁,而我跟着我的导师Ganz教授走过多次这条百岁索道。Ganz教授的另一个家就在索道那边的阿尔卑斯山山脊。从瑞士伯尔尼城到阿尔卑斯山百岁索道(只有这条索道能最快抵达Ganz教授的别墅)不算远,也就是从Ganz教授在伯尔尼城里的家开30分钟的车,就来到这条百岁索道的起点。它的走势很像中国蜿蜒的长城。中间有两座“烽火台”连接。也就是这条百岁索道分为三截,每截中间要下来换乘。远远望去,小小的换乘站真像我们长城的“烽火台”。每截要乘约10分钟。换乘2次,全程约30分钟。这是我最喜悦最幸福的时刻之一。百岁索道上,我与Ganz教授的心理距离与生理距离如此之近。他是一个非常有绅士风度且腰板挺得笔直的Professor(教授),他又非常喜欢运动,所以他从来不落座。我们俩就这样抓着扶手,紧紧挨着、聊着。落地全景窗像全景摄像机摇过伟岸的一片一片的阿尔卑斯山山梁。除了山腰及山谷有少许青松绿植,垂直落差极大的索道一下子会把你带进惊诧不已的漭漭冰川雪原。滑雪的、跳伞的、滑滑翔翼的……不断不断掠过眼前。虽然"影像"是那样精微细小。还有接踵而至的不知名的小动物的脚印,勾起内心的悸动遐想。Ganz教授“徽,你知道这索道用了多少年了?”“50年了?”程医生其实,我觉得它也就10多年吧。因为它太新了,太一丝不苟了,太完美了。一直恭敬瑞士工匠精神,我就尽我最大的恭敬多说了好几十年。Ganz教授“徽,它超过100年了!”啊,我顿时瞠目结舌。我的脑海飞速旋转。100年前是什么时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1914年-1918年)?是中方被迫屈辱地签订日本帝国主义妄图灭亡中国的秘密条款《二十一条》(1915年1月18日签订)?是陈独秀创办孕育“五四”精神的《新青年》(1915年9月15 日创刊)……程医生顿时,我百感交集。我为我争取到的瑞士之行庆幸感恩。要是没有咱中国100多年来仁人志士的前赴后继,我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刻见证这位“百岁老人”呢?我怎么能将这个跨越百年的思辨,将我与Ganz教授这个“百年”对话永恒脑海呢?“百岁索道,质量真棒!”程医生Ganz教授“不仅仅是它出生时就天生丽质,最主要的是我们瑞士人祖祖辈辈口授心传的工匠精神在起作用。我们都是‘工匠’的后代啊,我们不断维护它,才能用这么多年。而且我们有这样的自信,它能再运作100年!”后来,我又去了一趟瑞士的洛桑,在众所周知的美丽的日内瓦湖里乘坐轮船从瑞士洛桑至法国依云,这个依云就是全世界最著名的雪山矿泉水“依云”的产地。其实这艘乘员百余人的船挺新挺豪华的,我不禁又猜起了它的岁数。轮船里的曲柄连杆结构不在专门的驾驶舱内,就在我们座位的旁边。我心里想,这个东西跟蒸汽时代的一样,看起来很有岁数了嘛。它锃亮锃亮的,如此灿烂,如此精致,像任何一个瑞士机械手表的机芯一样完美精确,一样叹为观止。正好船长过来了。他长得和Ganz教授一样帅。只是一个没有胡子一个有胡子。船长显然是精心修饰的连鬓胡衬托着他挺直的鼻梁与深邃的双眼。啊,又一个“工匠精神”的后代。我和他的对话再一次使我的心灵深深震撼。啊!居然又是一个100岁!背景链接:2015年1月31日-2016年3月2日,我赴瑞士访问学者一年。之前,我的漫长英文“标书”《髋关节手术的精确术前设计》,过五关斩六将,有幸作为全国范围内“海选”的五位中标者之一,获得中国科学院国际合作局设立的“中国-瑞士科技合作项目(SSSTC)”的资金资助,赴瑞士伯尔尼大学医学院,师从国际顶尖级关节外科专家Ganz教授(欧洲髋关节协会主席)访问学者一年。
2015年1月31日-2016年3月2日,我赴瑞士访问学者一年。之前,我的漫长英文“标书”《髋关节手术的精确术前设计》,过五关斩六将,有幸作为全国范围内“海选”的五位中标者之一,获得中国科学院国际合作局设立的“中国-瑞士科技合作项目(SSSTC)”的资金资助,赴瑞士伯尔尼大学医学院,师从国际顶尖级关节外科专家Ganz教授(欧洲髋关节协会主席)访问学者一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喝咖啡,我的灵感机关就会瞬间打开……”、“咖啡就像一团火苗,点燃着我脑海中创造性思维的火花……”、“我不是不喜欢喝茶,如果咖啡与茶只选一个,我一定选咖啡……”这是我在瑞士访问学者一年期间,经常听到瑞士医生所说的话。最后那一句,是我的导师Ganz教授亲口对我说的。喝咖啡,是我的瑞士同行每天最盼望、最喜悦、最轻松的时刻。我的瑞士同行,无疑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医生队伍之一。在他们工作的时候,绝不会一会儿拿起“茶缸”喝水,一会儿打开冰箱拿瓶可乐,一会儿忙中偷闲看看微信,一会儿尿急了上个厕所……我的瑞士同行没有上班看微信(瑞士没有微信,他们用的是Facebook与Twitter)的习惯。他们只在每天晚上回到家里才会看。他们上班时丁是丁,卯是卯,精力十分集中。做手术、看门诊的工作品质当然很优秀啦。在他们的办公桌上,没有看见任何一个“茶缸”与矿泉水瓶子,也没有任何与工作无关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没有高声喧哗、没有插科打诨、没有熙熙攘攘。工作的效率与紧张度不言而喻。但是,当喝咖啡的“工休”时间一到,大家的手机振铃会不约而同地响起。所有的人就像一伙儿上了发条的欢快的小木偶,刹那间从各个岗位欢快地“冒”了出来,孩童般的纯洁与嬉笑顿时挂上脸庞。他们不约而同地“奔赴”Caffee room(咖啡吧)。他们喝咖啡沿袭了欧洲几百年如一日的“贵族风范”——他们喝咖啡必须用咖啡机现磨新鲜的咖啡豆,然后用蒸汽的“集体力量”冲破咖啡豆的重重包围,凝练出浓浓气感的香气扑鼻的Espresso(浓缩现磨咖啡)。他们喝咖啡的杯子非常小,大概只有中国喝白酒的小杯子那么大。大多数瑞士医生不加奶,但是加糖。可是我的导师Ganz教授既不加奶,也不加糖。这可能是77岁的Ganz教授没有糖尿病的原因之一吧。这也有点儿像我们中国的老人喝的俨茶,越喝越浓,越喝越舒服。喝咖啡时,我的瑞士同行们非常自由地聊天聊地聊家常,15分钟就喝1小杯,慢慢品。刚到瑞士时,我在瑞士同行面前闹了一个大笑话。当天吃完晚饭时,按照可点一杯咖啡的惯例,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卡布奇诺”,大家哄堂大笑,那种爆发式的大笑,我到现在想起来还直脸红。因为瑞士人,包括整个欧洲人情感表达都比较含蓄,这种集体爆笑的场面,我还真是就见到这么一回。当时,我楞了,我的肢体语言挺绅士的呀,英语发音也没错儿呀。哎呀呀,原来我的同行包括整个欧洲所有的人,从来都是早餐时才唯一会喝“卡布奇诺”。因为“卡布奇诺”的制作是在半杯浓咖啡里加上牛奶,再加上打成奶泡的奶油,或撒上巧克力粉,或挤出漂亮的花型图案。只有早餐的气氛与营养需求适合“卡布奇诺”。哎呀呀,原来我的同行包括整个欧洲所有的人,在早餐之后是再也不会去点去喝“卡布奇诺”的。可是,我也因为另一个“喝”的行为,遭到了所有瑞士同行的称赞。他们真心实意地“表扬”我,说我是一个唯一“正常”的中国人。在瑞士同行眼里,我到底“正常”在哪儿呢?因为在过去,所有他们接触过的接待过的中国医生都要求喝烧开的开水,最起码也要喝温水。就是我,和他们一模一样,拧开自来水龙头,毫不犹豫的接上半杯,仰头就喝。因为我的“仰头就喝”,我的瑞士同行和我的心理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他们看我的眼光都格外亲切。正在电脑前写这篇微信,我的手机提醒铃声又亲切地响了起来。啊,我每天最盼望、最喜悦、最轻松的时刻也到了。我从瑞士回来后就养成了每天下午4点喝一小杯浓咖啡的习惯(如果我上手术或门诊,回来也会补上)。 为了延续喝咖啡的习惯,我特意从瑞士带回了咖啡杯我想念我的瑞士同行,我想念我与Ganz教授每每一起喝工作咖啡的愉快时光。真是老天有眼,我的华为手机居然有自动切换时区功能。每天提醒我喝咖啡的铃声亲切地震响在下午4点……程徽:304关节科主治医师